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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破财

    玉娘回到了后堂,没有继续看帐,罐儿看得出她的异过去了,见福玉娘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他也没迟疑,跟着她就进了门,完全没有下人的自觉性。

    福玉娘知道他跟了来,只是轻叹口气,喃喃的说道:“罐儿,我想独自静一会。”

    罐儿看着福玉娘,良久才问出口,“是那人么,他很像……”

    福玉娘摆了摆手,阻止罐儿继续说下去,只是问了个毫无相关的问题,“罐儿,你今年多大了?”

    罐儿随口答道:“前些日子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

    听见了罐儿的话,福玉娘低下头去,不知是对罐儿还是在自言自语,“都十六了,原来已经七年了,这么久了……”

    “掌柜的!”

    福玉娘抬起了头,对着罐儿微微一笑,“没什么,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你也瞧见了,傲鄂闹得越来越频,我该想想办法了,你说是不?”

    罐儿审视了福玉娘良久,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前轻声说道:“福jiejie,罐儿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罐儿都站在你这边。”

    福玉娘微笑的点头,待到罐儿的身影消失在合上的门板之后,福玉娘上翘的嘴角慢慢垂下,原来这么多年了,看到了相似之人,心里还是会一抽一抽的跳着的,罐儿不知不觉也大了,该给他寻个出路了。

    福玉娘走到自己地床边。那床下还有当初司徒若宇给罐儿留下地东西。是到时候交给他了。可还没拿出东西。便听见门外凌乱地脚步声和急切地叫喊声。“掌柜地。外面又出了乱子了!”

    福玉娘皱了皱眉。放弃了走向床边地动作。转身去开门。嘴中念着。“怎么。敖鄂又来了?”

    门外还是罐儿。不过这次脸上却没那么多担心地表情。只是轻声说着。“是刚刚那个叫什么杜解元地书生大哥。吃了东西才走出咱们地门。就被人家抢了盘缠。就在咱们门口。福jiejie。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福玉娘眉头更深。说道:“又是栓柱他们?”

    罐儿看着福玉娘地脸。许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福玉娘如他意料中地大骂出声。:“这几个兔崽子给我反了。竟敢在我门口抢钱了。这次看我还能轻饶了他们!”

    罐儿有些担心地说道:“福jiejie。他们也是有苦衷地。栓柱地爷爷又病了……”

    “行了,你不用替他说好话,病了找我支些银子便是,作甚在我门外抢钱,我看他小子是恶习难改。”

    罐儿沉默了一阵,见福玉娘已经向外堂走去,前面隐约传来人群的嘈杂声,罐儿心中一慌,拉住了福玉娘地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撒娇的说道:“福jiejie,那要告诉了杜解元是栓柱他们抢了他的钱么?”

    福玉娘听见了罐儿地话,突然转过了头来,盯着罐儿看似认真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拍了拍罐儿的肩膀,柔着声音说道:“就当你我不知此事,我瞧着那书生也不是富足人家出来的,你就让他免费在我们店中住下,读书人都好面子,随便安排些轻松地差事给他,让他备考与当差两不误的,既是解元,想必有些才情,这样的人背着那虚名,更会骄傲,别伤了他的颜面。”

    罐儿笑着点头,声音甜腻,“还是福jiejie有心,那么栓柱他们……”

    福玉娘心中也轻松了,对罐儿笑得宠溺,“你这孩子,越加的不像孩子样了,栓柱我自会去教训,但不要告诉了那杜解元去,方才你也瞧见了,他能大喊着王法教训了敖鄂去,想必让他知道栓柱抢了他的银子,还不闹到官府里去,进了官府便不好办了,没个几十两,栓柱他们怕是出不来地,不要因小失大,还有我知新上任的县尉大人与敖鄂交好,若被傲鄂知道了此事去,一定会在这上面做文章,敖鄂处处算计着我,这么大地把柄定不可落到他手中,不然咱们的福缘客栈就真地不保了。

    ”

    罐儿抽了抽嘴角,不屑的说道:“敖鄂那厮真恶心,无法无天地,还是我福jiejie聪明,他斗不过福jiejie的。”

    说着便要像从前一样上前抱着福玉娘撒娇,被福玉娘伸手挡开,轻声说道:“你这张嘴,像涂了蜜,都是跟店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学来的,以后给我离他们远些,好得不教你,这油嘴滑舌到是挺溜的,好了,我知道你那点花花心思,别哄我了,快去把那杜解元拦下来,我这就去找栓柱。”

    罐儿被福玉娘挡住没像从前一样抱住她的腰身,噘了噘嘴,轻声的抱怨,“福jiejie最近都不疼罐儿了。”

    福玉娘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你永远都是jiejie的好弟弟,可是你现在大了,该,这搂搂抱抱的就不要了,等日后给你娶了亲,你该去抱着你的娘子的。”

    罐儿脸上的委屈更明显,声音呜呜咽咽的,“罐儿谁都不要,罐儿只要福jiejie。”

    福玉娘听见了罐儿的话,笑着扫去他额前的碎发,轻声说道:“罐儿大了,该有自己的人生了,好了,快些出去,不然那书生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罐儿听见了福玉娘的话,才想起了门外的热络,急忙跑了出去,福玉娘叹了口气,从身后的衣箱中翻出个小布包,揣进怀中,开门走了出去。

    福缘客栈有后门,福玉娘知道走前门必定麻烦,便从后门走了出去,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土房前,听见里面隐隐有啜泣声,福玉娘心中一跳,也不似平日老远就喊,直接推开破败的房门走了进去,才进门,就听见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声音苦苦的哀求着,“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爷爷,钱现在不够,我可以想办法去弄,只要你能救他。”

    “这个……”

    “差多少钱,我这里有。”

    福玉娘听见了郎中的迟疑,急忙插进话去,那郎中见到福玉娘,先是了然的笑了笑,随即正色说道:“福掌柜,不是老朽缺那几两银子,你也知道的,这张老汉身子虚太久了,要想治愈本就难,昨日夜里又摔了,加之吐血,老朽实在没有办法。”

    “行了,钱郎中也没必要说那些,就直接告诉了我,既然不能根治,你便直接说来,要多少银子保住他的命。”

    钱郎中听见了福玉娘的话,对福玉娘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脸,“既然福掌柜说了这话,老朽也当尽力,自然下些上等的药材,张老汉的病虽然重,但也只是些宿疾,保命还是有办法的。

    ”

    福玉娘挥了挥手,“既然保命不在话下,那你就开了方子,让栓柱跟着你去拿便是,早些用药,早些好起来。”

    说罢不再理会钱郎中,低头看着张老汉枯黄的脸,又转过头来盯着钱郎中,皱着眉头问道:“你方才说他吐血了,严重么?”

    钱郎中点头哈腰,“并无大碍,养养便好。”

    福玉娘瞧着钱郎中的笑脸,总觉得张老汉的病情定然不如他说得轻巧,可也没有办法,只有点头说道:“钱不是问题,你只管开些好药来。”

    钱郎中却还不走,引得福玉娘转过头去,不解的问道:“怎么?”

    “这样的,今早的诊费……”

    福玉娘眼睛一抬,瞧向他身后的栓柱,“他没给你?”

    “给是给了,可还差很多。”

    福玉娘皱紧了眉头,轻声说道,“差多少,我这里有,先去把药拿回来再说!”

    钱郎中从福玉娘手中拿过钱来,这才满意的离去。

    待到屋里清净了,张老汉才转过头来,眼中含着泪花,轻声说道:“玉娘啊,我知道自己不行了,这么多年连累了你太多,可我走也不放心,栓柱他还这么小,就指着我了,我想把他托付给你,一直麻烦你,实在是……”

    福玉娘心中自是不舒服,可脸上却还维持着笑脸,轻声说道:“张叔就知道瞎想,你刚刚也听见了,钱郎中说你并无大碍的,好生养病,你可是栓柱的主心骨啊!”

    张老汉无力的摇了摇头,剧烈的咳了几声之后才说道:“那个钱郎中会那么说,只是看中了你包里的银子,也怪我自私,为了单独跟你说说话,让你破费了,现在只有栓柱将来有了着落,我才放心,你能不能……”

    福玉娘眼圈有些酸涩,不过还是笑着点头,“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栓柱这孩子,再过些日子也有十三了,到时候让他去我店里跟罐儿学学,这孩子乖巧伶俐,十分讨喜,将来并非没有出路的。”

    张老汉眼睛微微的弯了,嘴角也翘了起来,“玉娘,谢谢你……”

    “张叔,栓柱他到底是?”

    张老汉又是一阵咳,福玉娘赶忙伸手给他轻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张老汉顺过气来,之后才说道:“是我捡来的,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带着的东西都在床后面的隔板里了。”

    福玉娘微微点了点头,才想再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福玉娘对张老汉递了一个眼神,随即都默不作声,片刻栓柱清脆的声音就传进了进来,“爷爷,药买回来了,爷爷,钱郎中说吃了这药,你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