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仗和生意
“主意不错，不过，不要惦记段稷他们的物资”，琳琅静静说道，“罗汉，我再强调一次，什么创意都可以想，但在会议上提出来的，都要符合咱们琳琅军基本的准则。” “罗汉，背诵一下琳琅军军规第一条和第二条！” 罗汉冷着脸背诵了两遍军规，几个参谋的兴致一下就冷淡了。 反倒是几个女学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几句，就有一个女学生，举起手来，示意要发言。琳琅认得她，正是昨晚坐在最角落里，说出“怎能不知悔改”这句话的女学生。 “沐荣，你来说。”琳琅轻轻示意。 “为什么你们一直强调重火力，为什么不多招募士兵，只要有了足够的士兵，枪支的利用率，绝对比做成连珠火枪，高的多！”沐荣鼓起勇气说道。 “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琳琅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除了在座的诸位，还有从怒虎山开始就跟着我的二十多个弟兄，其他人，我不是很放心。” 段稷心中一紧，他始终在猜测，琳琅让他和冯家财两个人参加会议，是什么用意。 “四平是个意外。”沐荣抬起头，忽然说道。 琳琅十分诧异，因为沐荣接下来的一番话，震惊了全场。 “你给了他们信任，然而既没有给那些土匪明确的警示，也没有用足够的力量震慑这些土匪。”沐荣在桌子下的手，攥的紧紧的。 “财和枪，财在诱惑他们，而你没有用枪制止他们。” “权和力，都没有威慑到这些土匪，这些土匪，为什么要忠心于你。” 沐荣这番话，深深的刺激了琳琅。 这些昨夜琳琅才刚刚教授给沐荣的知识，第二天早上，就被沐荣用在琳琅身上。她尚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待四平的事。一直以来，琳琅都认为，自己应该对四平的事，负有责任，但沐荣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解析四平事件，却将剑锋，直指琳琅。 段稷心中长长的叹息，他出身世家，深深知道，上位者的尊严，不容挑战。沐荣如果私下里向琳琅挑明这个问题，也许还能活下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罗汉他们几个核心手下的面，当着他和冯家财的面，将四平事件的责任，完全归咎于琳琅一个人，这必将触怒上位者的尊严。 段稷也知道，琳琅未必是那么好面子的人，但是，这就是上位者执掌权力，所必须的手段。否则，人人起来质疑上位者，条令如何执行？行动如何贯彻？ “会议暂停，小六，去把那些女学生，还有陶老师和点点，都叫过来。”琳琅说道。 冯家财拦住小六，说道，“jiejie，别冲动！” “小六，执行命令！”琳琅厉声说道。 段稷确认琳琅要施展霹雳手段，和他的推想一模一样，他心里却是酸溜溜的，苦涩涩，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小六冷冷的推开冯家财的小身板，走进后院，旋即，一群女学生涌入大堂，陶知行也抱着点点走了进来。几日不见，陶知行更加苍老和疲倦。 琳琅示意让几个参谋给这些人准备座位，好在屋内原本就有几条木头长凳，总算让大家都有个座的地方。 琳琅站起来，走到人群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四平的事，是我指挥不当，没能控制住那些土匪，对不起大家了！” “道歉不能代表什么，但琳琅我，暂时只能做到这么多，等将来，安定了，大家有什么仇怨，都可以向我讨还！” 陶知行急忙站起来说道，“冯大当家，这事怎么能怨你，要不是我们中途推掉护送的事，也不会闹成这样。” 女学生们则无动于衷，让琳琅微微有些心酸和苦涩。 “今天把大家请来，第一是道歉，第二，是因为吉林将军即将攻打这里，我们几个人闭门造车，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大家看看，能不能给出个主意。”琳琅尝试着打破现场的僵硬气氛。 “冯jiejie，我们，能不能在军政府里帮帮忙”，一个女学生怯生生的说道，“每天关在屋里很闷，我们想找点事做做。” “可以可以”琳琅喜出望外，“官仓，账房，管理户籍，都需要人手。” “冯jiejie”，这次，却是沐荣在说话，“我刚才的意思，并不是想指出你的错误，而是想说，只要有足够的权和力，忠心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这个，让我再想一想吧”，琳琅叹了口气，她心里这个坎，并不容易过去。 会议继续进行着，并不是很顺利，直到会议结束，很多事情，都只是一些草案，没有定论。 有一件事，倒是在会议上一致通过，那就是必要时刻，就要炸毁兵工厂。没有兵工厂，吉林将军就不会那么凶狠的进攻了，毕竟，只是这座城市，在这个年代，并不值得拼死争夺。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琳琅让段稷和冯家财留下来。 “两位，能不能帮个忙？”琳琅面色凝重的说道。 “唔？”段稷和冯家财都比较差异。 琳琅将潦草的会议纪要的副本递给段稷，“帮我送给吉林将军。” “什么！”段稷手足无措，“冯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们两个，是吉林将军的jian细？” 冯家财也说道，“jiejie，你真让我失望。哪有我们这么高级的jian细。” “别误会，我是真心请你们帮忙，我可没办法，一天之内，把这份会议纪要送给吉林将军。”琳琅微笑着说。 段稷还在思考，冯家财就接过会议纪要，说道，“算了，还是请海东青帮忙吧，咱俩也能撇干净这事。” “海东青在这里也有联络点？”琳琅大吃一惊，她以前到不觉得海东青多么神通广大，但现在她亲手控制这座城市，没想到居然还有海东青的联络点。 “交给我吧，我家和海东青的业务多一些。”冯家财毫不掩饰地说道。 “对了，还有这封信，一并转交吉林将军。”琳琅摸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件，递给冯家财。 “你这是？”段稷有些看不明白琳琅的作为。 “送会议纪要的意思，就是我早就准备和他开打，而且不惜炸毁兵工厂。” “而这份信，则是结盟和通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用子弹枪支和他换粮食物资。”琳琅笑眯眯的说道，“所以，两位，务必帮我送到。” 段稷这才想明白，原来人家之所以弄个公开的军事会议，原本就没想着保密。 冯家财眼睛一亮，说道，“我爹总是说，打仗和做生意一个道理，划算就打，不划算就不大，jiejie，你这招，就是等于告诉吉林将军，这仗要是打起来，就是一拍两散，谁也讨不了好，要是不打，他还有枪支弹药可以供给，jiejie你的粮食问题，也解决了！” “如果吉林将军掌握了你的军事情报，突袭过来，怎么办？他只要夺回宽城子，以后就没必要和你换什么物资了。而且，如果开了这个先例，只怕，别人也会这么干！”段稷还是有些疑问。 “哥，你傻啊，吉林将军会相信这些布置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难道就不会是圈套，不会是陷阱？就算不是陷阱，你看看这个地形，这个布置，四挺重机枪，二十个神枪手，加上几百散兵，只怕，没个四五千人，根本攻不下来！如果从边上绕过去，吉林将军的队形就散了，只要……”冯家财在军事会议上憋了半天，终于发作了。 “好了好了，不讨论这个事了。”段稷对打仗可不感兴趣。 “对了，让士兵忠心的办法，你俩有什么好建议没？让你俩开会，也没见你俩说句话。”琳琅有些埋怨道。 段稷和冯家财都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种会议，让我们旁听都是大新闻，要是再出个主意，吉林将军铁定以为占领宽城子的，是我们两家。 “两位，拜托了！”琳琅将两人送出军政府门口，顺便说道，“段稷，办完事记得回来，可不能出城啊，我只告诉弟兄们，你能在城里溜达一圈。” 段稷一头冷汗。 琳琅回到院里，却又把沐荣叫出来，二人商议一番，又将几个参谋也叫在一起商议，很快，新的告示就贴满全城。 这告示一出，立刻在宽城子掀起一股热潮。 饭馆门口，一个年轻人认认真真的听着饭馆老板，把告示念了一遍，兴奋的回到家中。 “娘，俺要去当兵！只要当兵，就给十亩地！有了这地，咱就再也不用租别人家的地了。” 监狱里，被关押的士兵中，走出一个青年，“长官，我也是穷苦人出身，愿意服从琳琅军的军规，能不能让我加入琳琅军？” 一栋房子内，年轻的妻子正在不断的劝说丈夫，“应该去试试，应该去军政府里担任个职务，多少能领些粮食回来，现在实行军管，你攒的那些银子，根本买不来吃的东西。” 街上的流浪汉在军政府门口，排成长长的队伍，“大当家的，是不是加入琳琅军，就能管饭吃，给房住？” 一个女学生兴奋的拿着一张表格走了过来，“冯jiejie，沐jiejie，一上午就有一千多人要求参加琳琅军。” “jiejie，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沐荣略带得意的说道。 “不错不错”，琳琅揉揉沐荣的头发，说道，“不过还是要看训练的结果，我看这些人，能挺过训练，能有一半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