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日期
莫宛莲从来没有如此直白地对青竹说话，青竹本身也是个伶俐的，闻言也是转过弯来，知道大奶奶确实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于是带着些感激跪了下来，深深地叩首：“奴婢谢过大奶奶。” 这次莫宛莲倒是心安理得地受了礼，这才看着她红红地眼圈笑道：“好了，剩下的日子可是不多了，挑好人速速告诉我，别到时候来不及了。”莫宛莲说的很是自然，但是地下的青竹却是越听脑袋垂的越低，甚至连耳朵都羞得染上了一抹胭脂红。看到她这难为情的样子，莫宛莲不由地失笑，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看你都快要钻进地缝里去了，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没有就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青竹听到最后一句话，大大的松了口气，连忙福了下身子就退了出去。只不过比起刚才进来时候的忐忑不安，此时的脚步已经多了几分轻快，直到出了屋子之后，她这才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就跑到了二门附近，随便抓了一个小厮过来，对着他急急地说道：“你帮我带个话给刘柱，告诉他如此下次出门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两包盐豆回来。” 她虽然不认识那个小厮，但是那个小厮却认得她，大奶奶身边的红人，底下的奴仆总要敬让三分的。于是在听到青竹如此一说之后，甚至连手中的事情都放下了，只是点头说道：“青竹jiejie放心，我这就告诉刘柱哥去。”这个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一边说一边就跑了出去。 而青竹看到他飞也似的跑远，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低头想着：二更的时候见面，应该是无碍了吧？再说既然大奶奶许了自己可以择人，只要自己不犯大错，想必也不会为难的。只是不知道，赵mama和刘管事，会不会点头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只要刘哥点头，大奶奶再开口，他们想必也不会有多余的话语了。 青竹琢磨来琢磨去，往常觉得过的很快的时辰，今儿却是越发的难捱，甚至连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觉得时间难捱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李卫。 当李卫到了安府的时候，正巧看到戴铎从门内走了出来。看到李卫的时候，戴铎只是一愣，看着他说道：“又玠，你怎么来了？” “我想和四爷说个事情。”李卫神情有些尴尬，毕竟前几天，他已经和四爷说了自己要留在这边。这才过了几天，马上就又反悔了，也不知道四爷心中会不会恼怒。戴铎并不知道这些，看到他如此扭捏地样子还是第一次，于是难得宽慰了他几句，又带着李卫到了厅中，这边打发小厮去通报。等到一切安顿好之后，戴铎这才笑着开口：“我今儿还有些事情，就不在这里陪又玠了，改日再赔罪。” “无妨无妨，戴爷自管忙去。”李卫连忙回礼说道，两人寒暄了几句，李卫看着戴铎的身影消失在了厅前。这才坐下开始喝茶，等到茶换过了几遍，小半个时辰过后，李卫这才看到胤禛的身影出现在厅门口。 “见过四爷。”李卫连忙起身行礼，而胤禛原本是有些不耐的，但是看到李卫有些忐忑的神情，倒是乐了：“你前些日子收粮的时候，听说还挺能折腾的？现在怎么就这么安静了？”听到胤禛这话，李卫连忙笑着诉委屈：“四爷，对那些商人，只能拿出气势来才能压得下他们，要不然又要多出银子。在四爷面前，李卫自然是不敢放肆了。” 胤禛面上带着笑意坐了下来，这才看着李卫说道：“说吧，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在这边当个典吏吗？莫非是铜山又出什么事情了？” 李卫虽然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但是说道这里却还是有些忐忑，只是硬着头皮说道：“四爷，李卫想着，还是去京城见见世面的好。” 他这话刚说出口，果然就看到胤禛的端着茶的手顿了下，重重地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口中也冒出一声冷哼：“当时我就告诉你了，考虑清楚再说。你以为这个是过家家的呢，想要怎样便怎样？！” 胤禛这一发火，李卫倒是心定了。跟着四爷这段日子，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爷就是面冷心热，如果他对你怒斥，那说明你还是在他心中有着地位。但是如果他连理都不理会你，那这个人算是彻底的失了心了。因此看到胤禛恼怒的训斥，李卫只是低头一声不吭，心中却是暗自琢磨着，一会儿是该多说些好话，还是该直接认错。 “想什么呢？”胤禛训斥了几句，看到李卫如此老实的样子，心中的火气也淡了，只是瞪了他一眼说道。 “小的错了，四爷责骂的对。”李卫原本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胤禛的话语，于是脱口而出的便是如此一句话。这话说的胤禛不由地皱了眉头，再看李卫也是一脸迷茫地模样，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胤禛心中也是无奈，终于摆手说道：“你这次可是定下来了？李卫我可跟你说，你要是下次再跑到爷这边来改主意，爷就将你先沉了云龙湖再说！”自从胤禛开始研究佛经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如此杀气腾腾的话语了，可见是真被李卫这副惫懒和无赖样子给气到了。 这话也让走到厅前的戴铎听的一个哆嗦，心中忍不住地为李卫祈福，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惹到四爷了，竟然能造成这个结果，真是让人佩服。他边想边悄悄转了个身，朝着书房那边去了。自己可不想一头冲进去，给别人做了挡箭牌。而此时的李卫却是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小的明白，自然不会再改了。多谢四爷成全！” “慢着，我有个条件。”胤禛慢悠悠地打断了李卫的话语，只是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有个大伯在礼部那边当官，但是你是你，你大伯是你大伯。到了京城，别给我牵扯到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到时候要是丢了我的面子，我可不会管谁对谁错，先将你推出去再说，你可明白了？” 这话的意思李卫瞬间便明白了，只是他自己根本也不会牵扯进去，自然是点头不止：“四爷的吩咐一定是对的，小的一定照办。等小的到了京城那天，一定去四爷府中拜访，还往四爷到时候不要忘记小的才好。” 胤禛看到他像是真听进去了，这才冷哼一声：“到了京城开开眼界罢了，不要好的坏的一股脑地都学会了。”李卫躬身听了，又挨了几句骂，这才在胤禛的黑脸中出了府。直到他上马之后，这才叹了口气，默默地回到了西府。 当李卫进了莲院之后，看到宛莲不在，惊讶之下叫着夏荷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宛莲刚去了东府那边询问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书信和包裹之类。李卫到了家中，心神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原本是想着靠在炕上打个盹儿的，谁想到竟然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没有等睁眼就听到夏荷低声的话语：“小姐，要不要叫大爷起来？这都辰时一刻了。” 夏荷声音刚落下，李卫就听到一个略微压低的清冷声音：“难得大爷睡的安好，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另外铭三爷那边，我今儿问了，说是不需要我们西府添置什么东西，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原先准备的那些都收到箱中，交给青竹或者是重阳，到时候留着给二爷。” “小姐，那您什么回家看看？这一去恐怕也要一年半载的了。”夏荷又开口说道，听到她这话，李卫这才恍惚间想起来：自己今天忙的都忘了这件事了。而莫宛莲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轻笑了一声：“看看再说罢，父亲最近不是也很忙？我怕去了反倒打扰到了太太和meimei。” “小姐，您也太好欺负了……”夏荷有些愤愤地拉长了音调说道，莫宛莲此时正拿着一本话本小说看的津津有味，闻言没有火气地说道：“做子女的不就是变着法子让父母过的如意吗？要是我回去反倒要折腾父母，那不如在这边呆着的好。” 李卫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家中的情况，看她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还以为家中父母疼爱，姐妹和睦。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样子，想到这里，李卫心中隐隐有些愧疚，于是故意弄出了些动静，这才悠悠醒来。 见到李卫醒来，莫宛莲连忙放下小说，这才笑着开口：“大爷，看您睡的香甜，妾身也没有使人打扰你，不知道现在可是觉得舒服多了？大爷该饿了吧？现在就让人摆饭？” 李卫原本还不觉得，她这一说倒是真觉得腹中饥饿地厉害，甚至都发出了一些声响。莫宛莲连忙招呼人端饭上来，一边抿着嘴笑。等到李卫坐在桌边之后，这才说道：“大爷，老爷太太看了黄历，定的是五月十六启程，不知大爷觉得如何？” “嗯，可以。”李卫说了这话便不吭声，直接开始吃起饭来。等到两人终于吃完的时候，李卫这才端着茶说道：“你挑个日子，我陪你回家看看吧，也告个别。” 莫宛莲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但是面上却是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妾身就打发夏荷问下家中的情况，挑个清闲日子回去，这样也能和父母自在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