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说亲
“原来是陈府的大姨娘,管事的过来通传我还不大相信呢,怎么你们太太没来?”瑞承候夫人也不让大姨娘坐下,只是从桌上挑着一个玛瑙般的葡萄,塞进口中。 大姨娘看着喉头不禁动了一下,这是冬季,没有想到在瑞承候府上还能看见夏季的果子,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吃过这个葡萄了。 瑞承候夫人脸上的讥诮之意更浓了一层。 “原是太太要来的,只是前些日子感了风寒,一直不见好,就害怕过来传染给侯爷夫人就不好了。”大姨娘仍旧是面上带笑,丝毫不在意瑞承候夫人语气中的不屑。 倘若是连这一点冷嘲热讽都受不了,她也不会从太太身边能顺利的爬到老爷床上。 “噢?昨儿我去府上的时候,不是还瞧见陈夫人好端端的么。”瑞承侯夫人放下手中茶杯,随手拿起一个橘子递给大姨娘的方向。 大姨娘面上一喜,刚准备说句谢谢,却是听到背后有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我就说到母亲这儿来,一定能看见那金桔的,果不其然就被我猜中了。” 瑞承侯夫人笑意盈盈:“咱们府里啊,就属你消息最灵通,哪了有个什么你都知道,快过来坐,尝尝这橘子甜不甜。” “还是母亲最疼菁蓝。” 大姨娘这才看见说话的是一个俏丽的女孩,她身穿一袭粉色石榴群,裙上带有粉色的绸带,美丽的秀发用一个小巧紫色的簪子盘上带着一条粉带,丝带上还有着梅花的香味同样带着一个玉手镯和一条白色玉坠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胭脂香。 母女俩坐在一旁说着话,谁也没有去搭理旁边的大姨娘,大姨娘倒也是沉得住气,悠闲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好一会儿,直到菁蓝吃完橘子,又吃了点糕点,这才像是注意到房间里多了几个陌生人。 “母亲,这位是?” 瑞承侯夫人这才拍拍头:“你瞧我这个记性,你一来,我就把陈府的事情给忘记了。” 同大姨娘一起来的李婆子在一旁暗暗的瞧着。临走时周执事家的和她说要特别注意瑞承侯夫人对大姨娘的态度,开始的时候,她还没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一看,到终究是明白了一些。 “这个呀,就是我将来给你舅舅找的亲家啊。”瑞承侯夫人说着抬手让丫鬟赐坐给大姨娘。 菁蓝是瑞承侯爷的三女,却是侯爷最为疼爱的一个女儿,因此整个瑞承侯里面都将这个三女儿看成是掌上明珠。 大姨娘来的时候也曾问过陈老爷关于瑞承侯府里的一些事情,这会耳看到瑞承侯夫人对待这个女孩的态度,再加上听见她的名字,心中更是有了主意,示意良缘将一早准备好的锦盒拿了过来。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像菁蓝小姐这样貌美的女子,只怕我这手里的珠宝和小姐一比,都是要暗淡无光的。”大姨娘说完话,本以为这个菁蓝小姐 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却没有想到的是,菁蓝眉头微微蹙起,撇着嘴看了一眼大姨娘,不屑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皮囊不过是父母赠与的第一物件, 若是天天用这些来显摆,那么那些颇有才情的女子,又算是什么?在我眼里,她们可比那天上的仙子还要美丽一千倍。” 瑞承侯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脸上满是笑意,随手接过大姨娘递上来的锦盒,看也不看一眼就径直搁在桌子上:“我们家这个菁蓝呀,就是这个脾气,真不知道 将来我要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母亲,又拿我说笑,刚才不还说要给舅舅说亲事的么?”菁蓝看着大姨娘身上穿的大红色袍子,眼中闪着精光。 “看看,这么着急看见你未来的舅母,那就让我们陈府的大姨娘来说说。”瑞承侯府人看向大姨娘的眼神,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怪怪的情绪在里面。 有同情,有谅解,更多的却是一种讥讽。 “夫人,我家老爷的意思是将三小姐许给舅老爷。”大姨娘满面笑容,眼睛只盯着桌子上得那个她送来的锦盒,心中全是不安。 “哦?怎么不是你家的大小姐?”瑞承侯夫人眉毛一挑,声音也不自觉的加高。 吓得大姨娘一个激灵,身后的良缘立刻过来问她是否身体不舒服。 丢人已经丢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 “真没规矩。”菁蓝看着良缘说道。 良缘不敢多说,只能低着头退在一旁。
大姨娘这会到是稍微好了一些,按照之前太太教过她得说道:“大小姐还不是因为太太身体不好,整日在身边照顾,只怕这个时候出嫁是万万不能的。” 瑞承侯夫人似乎早就料到陈府大姨娘会有这种说辞,干脆不在深究而是问道:“可有你们三小姐的画像?” “有的有的,临走前,太太就嘱咐我那过来给瑞承侯夫人看看的。”说话的却是跟着大姨娘一起进来的李婆子。 那李婆子径直拿着画卷,打开给瑞承侯夫人过目。 菁蓝看着画像,用手帕擦擦嘴唇笑着说道:“我当是什么宝贝呢,不过也就这般模样,只希望胸中能有点墨水,别是个草包就太无趣了。” 大姨娘脸上显得很难看,想要说什么,又只是努努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先放在这儿吧,今儿我还有事,就不便留你了。”说完话,瑞承侯夫人便带着丫鬟和婆子出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对着大姨娘说道:“回去 告诉你们陈老爷,下次来谈亲事,也找一个有说话分量的,这正妻的红色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穿的。” 大姨娘的脸色顿时煞白,只是呆若木鸡的点点头,最后还是良缘在身边催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一想到自己被羞辱的场景这么多人都看到,她越发想要快点离开,因为着急,大大的红色披风,在脚底下绊了一跤,让她的牙齿正好磕在大门的门槛 上,良缘连忙过去搀扶,却被她一把甩开,顾不得疼痛,已经急不可耐的钻进了陈府的轿子。 此时再看自己身上的厚重披风,却是越发觉得碍眼,想着想着,在轿子里面嘤嘤的哭泣起来。心里却是对大太太的手段越发畏惧起来。 若是回到府中,绝对不能让太太看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在风雪交加里步行的金玉和那李婆子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脊梁骨,仿佛一瞬间消失的优越感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这一点,攥紧手里的帕子,为了那个位置让她受多大的苦,她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