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戏
内堂小室内早就被婆子弄得异常暖和,走了进来竟然是觉得身体在微微的发汗。 凝阳郡主拉着碧凡的手亲切的说道:“嗯,这会儿你这冷冰冰的石头小手可算是热呼了。” 大太太听见心里又是咯噔一声,皱眉看着周执事家的,周执事家的也是没有想到碧凡明明已经穿的暖和了,虽然不及五小姐碧瑶身上的衣服艳丽,可是保暖性也不差,怎么还会受凉呢。 心里正纳闷,却又听到凝阳郡主说道:“就跟红宁以前一个样,冬天就像是只给她一个人过的,手脚天天都是冰凉,你倒是遗传了她这一点。” 碧凡听在心里只是感觉暖暖的,对于这个才见到的郡主又生出了几分好意,自从二姨娘去世之后,除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香寒,再也没有人肯这样握住自己的手,给自己温暖。 碧凡突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温度。 却听见陈老爷的声音又一次不合时宜的想起来:“我说碧凡,你也不知道多穿点,郡主是金枝玉叶,你怎么能让她给你捂手。” “不碍事的,我拉着碧凡就开心,你呀倒是生了个好女儿。”郡主笑着用空闲的手端了茶杯,递给碧凡,并且毫不掩饰的看了一眼大太太,似乎在埋怨她明知道碧凡身体虚弱,也不给她捧个暖炉。 大太太心中一凛,却看见自己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五丫头陈碧瑶正大模大样的走进来,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好在碧瑶身后有个身影让她吁了一口气,还是碧青识得大体,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后面紧跟着大姨娘,领着二小姐陈碧落,唯唯诺诺的跟在身后。 大太太厌恶的皱了眉头,这大姨娘也是自己的陪房丫环,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给老爷当了填房,做了成姨娘,肚子也争气,第二年就生了儿子,只可惜夭折的早,没想到过了三个月竟然又传来喜讯,怀了二丫头。不过这大姨娘从来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大太太对二丫头也就不像是对三丫头陈碧凡一般,那样的苛刻。 “郡主点个喜欢的曲吧。”大太太满面笑容的将戏单子递给凝阳郡主。 郡主只是随便的用手指了一下,戏曲名字却是《五福临门》。 台上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陈老爷也微眯着双眼,口中跟着哼唱。 碧瑶因为心里有气,一直看着那边和凝阳郡主有说有笑的碧凡,一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打落在地。 清脆的声音却是让台上的花旦声音戛然而止,不知所措的看着台下众人。 大太太面色铁青,却听见碧凡小声的说:“岁岁平安,恐就是说的这个理,碧瑶的杯子一破,倒像是六福临门了。” 一句话惹得郡主欢笑不已。 “你这丫头就是嘴巧,那你说说怎么个六福,说不出来,我可是要不高兴的。”郡主本来是一句玩笑话,那边的陈老爷却像是五雷轰顶一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指着碧凡就开始骂道:“真是仗着郡主对你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这下可好,什么六福临门你倒是说说看,说不出来一个欺君之罪,是你能受得起么?还要连累我整个陈府!” “老爷,郡主不是没有生气么,就听听碧凡怎么说。”大太太眼瞅着事情已经不再碧瑶身上,缓了口气慢慢的说道,虽然有些不满陈老爷这样将罪责全都怪在碧凡身上,但是只要自己女儿没事,那个陈碧凡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陈老爷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有拍桌子,这句话说出去,自己的面上倒是有些尴尬,因为他这才想起来,凝阳郡主不就是妇道人家么,身份纵然在尊贵,也是妇孺。 他只好假装咳嗽了几声以此来掩盖他的窘迫。 碧瑶却觉得这是一个让郡主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机会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五福的第一福是“长寿”,第二福是“富贵”,第三福是“康宁”,第四福是“好德”,第五福是“善终”。《尚书》上曾记载的五福是: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长寿”是命不夭折而且福寿绵长“富贵”是钱财富足而且地位尊贵。“康宁”是身体健康而且心灵安宁。“好德”是生性仁善而且宽厚宁静。“善终”是能预先知道自己的死期。临命终时,没有遭到横祸,身体没有病痛,心里没有挂碍和烦恼,安详而且自在地离开人间。”
凝阳郡主淡淡笑道,“果然是名门闺秀,那么第六福又是那一福呢?” 这一问倒是将碧瑶给问住了,她的目光为之一顿,求救一样的看着身后一直不发一言的陈碧青。 碧青欠了身,先是向郡主行了问候礼,才吐气如兰:“碧青猜想三meimei想说的那第六福就是郡主。”说罢那亮晶晶的眸子就去看向碧凡:“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碧凡经过落水一事总是觉得大姐的真实内心远远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况且还有当年发生的事情,在她的心里面就如同一根刺一样,让她不得不对大姐碧青多一个防范。 大姐说的这个六福,就算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一个,她也不敢摇头说不是,若是拒绝了不就是直接否定了郡主本身不是一种福,那不是福气便是晦气,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可不敢说,可是这样说出去,郡主定会要她解释为什么从茶杯碎裂可以想到六福是她。 如果真是大姐陈碧青想要害她的话那可真是好算计,碧瑶的小打小闹比起她圈套来说,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纵然是自己合理的解释出来六福的原因,只怕先提出来这一说法的碧青,也会让郡主对她刮目相看的。 碧凡看了一眼厅堂中的众人,气氛突然变得很凝重,安静到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大太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大姨娘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二姐儿陈碧落倒是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但是旋即被碧瑶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连忙低下头,攥紧手里的手帕,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安静的坐在那里。 陈老爷此时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的气急败坏,只是不停的吹自己的胡子,台上唱戏的花旦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至也在悄悄的为碧凡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