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郡主（上）
碧凡下床活动手脚，要尽快让灵魂和身体附和在一起，同时也开始细细思考今后的路，她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像个鸵鸟遇见问题只能将脖子埋进地下，她必须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离开谈何容易。 香寒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还没关好门就开始说道：“小姐，你看，我把炭火取来了。” 碧凡看了看香寒额头上汗珠，还有衣角上被火烧的痕迹，眼泪不自觉的就要掉下来，应该一早就知道香寒去要炭火没有那么容易，而且现在全府上下的人都当她已经死了，谁又会给香寒施舍炭火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炭火是香寒从炭盆里面扒拉着偷出来的。 碧凡还在思索就看见香寒已经将炭盆端了上来：“小姐，快来暖和暖和，那池水又冷，烤烤火驱驱寒对身体好，身子也就恢复的快。” 将炭盆放好，香寒就要过来扶碧凡过去，不料却被碧凡一把抓住她的双手，香寒吃痛的将手往回缩，不经意见碰见了碧凡那晶莹剔透的双眼。 “让我看看。”碧凡心疼的说道。 “小姐，不碍事的，是刚才不小心被火烫到的。”香寒拼命的将手藏在身后，一直低头看着地面，她怕自己会当着小姐的面哭出来，小姐已经不幸，不能让她再为自己的事情伤神了。 碧凡没有继续强迫再去看香寒的手，她这个小姐的待遇都是这般，香寒所遭受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香寒，晚上咱们一起睡。”碧凡蹲下身，将火盆靠近床沿，两个人一起静静的躺下。 香寒很快就进入了睡眠，她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脸上的血迹，手掌的烫伤，都看在碧凡眼里，她看着地上炭火忽明忽暗的跳跃像是来自地狱的复仇。碧凡轻手轻脚的给她除去外衣，香寒也是累坏了，竟然顾不上换个衣服，一直担心碧凡，整个心都被揪起来。这会儿人一放松下来，就立刻睡意袭来，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碧凡一夜未眠，第二日的精神却是出奇的好，香寒打来洗漱用的水，看着碧凡高兴的说道：“经过昨天一劫难，小姐人比以前更漂亮了。” “就你嘴甜。”碧凡手指轻轻点在香寒的额头，却是看到挂在一旁的那件花色小袄，神色黯然“把它一会烧了吧。” 香寒顺着碧凡的眼神看过去不觉一怔，这不是二姨娘留给小姐的棉袄么，小姐一向都是舍不得弄脏，怎么现在好端端的要去烧了，还欲问些什么，就听到碧凡开口说道：“我去给大太太请安，给众位姐妹道歉，你不用跟来了。” 陈碧凡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身上单薄只是穿了一件素色的长衫，头发松松的绾了一个髻，便走向大太太的房间。 她知道现在只是第一步，一切才刚刚开始。 刚走到红木回廊就看到眼前的一个丫鬟哆哆嗦嗦的指着自己惊声尖叫：“啊，你……你……你是三小姐？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还不断的跪地磕头求饶。 碧凡心中冷笑，看来大家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上前要扶起地上滩如软泥丫鬟，她知道这个丫鬟是五meimei陈碧瑶身边的，虽然不是贴身却也多多少少跟着主子欺负过她，此刻这丫鬟害怕自己来寻仇倒也正常。 才刚刚弯下身子要扶她起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金玉，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姐……三小姐她……没没……死。”终于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金玉刚才碰到三小姐的手知道是热得，这才悄悄安下心，只是她仍旧有些害怕的对着自家小姐断断续续的说道。 “碧瑶，我正要去给母亲请安，一起去吧。”碧凡一如既往的向碧瑶打了声招呼，反正碧青和碧瑶是怎么给大太太讲述她落水的她已经不想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们知道她还活着，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会被大太太以谋杀姐妹的名义将她赶出陈府。 碧瑶看了一眼身上单薄的碧凡，不禁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还算识相。”说罢自己便走在碧凡前面，二人一前一后的去往大太太的房间。 金玉此时已经一身冷汗，见小姐已经离开才爬起来，想了想朝着大小姐陈碧青的闺房走去。 大太太房间内是薰衣草的淡淡香味，这个味道最适合冬季这样慵懒的日子，还没有进门在门外已经感受到了房内传来的温暖，毕竟这里和自己房间不同。 碧瑶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碧凡：“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给母亲说一声，免得惊扰了她老人家。” 碧凡乖巧的点点头，其实自己的这个五meimei和她年纪相差不大，只是嫡女与庶女之间总是存在着千差万别的待遇，所以她对于碧瑶的冷言相讽并没有意外。 不过这天气毕竟是寒冬，她哈了一口气搓搓冻得发红的双手，门吱呀一声打开，大太太手里抱着暖炉居高临下的望着碧凡，也不说话。 碧凡连忙跪在地上：“求母亲开恩，不要将碧凡赶出府，碧凡不是存心要害大姐，碧凡知道错了，请母亲责罚。”先发制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大太太就算想惩治她也不会太过严厉，毕竟府里还有一个疼爱她的老夫人，老夫人虽然年事已高，可毕竟那份威严还是存在的。 果然大太太跟前周执事家的拿了一件棉絮大衣披在她身上，对她说道：“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道理，大太太也是心疼你，这不连夜给你弄好的披风，能活着就好，怎么还会怪你呢，只是这一个月可就要罚你禁足了。” 碧凡摸着身上的披风，大太太连夜赶制的应该是给她准备的裹尸布吧，不过还是眼含热泪情真意切的对着大太太说道：“谢谢母亲，碧凡一定好好改过。” 大太太看了一眼身边的碧瑶，拍拍她的肩膀：“你看碧凡也知道错了，就不生气了，你大姐儿可是都不计前嫌原谅她了，再生气明儿平亲王郡主来家里我就不让你出来了。” 碧瑶一听这话，本来绷紧的脸也立刻放松了起来，一脸的喜色，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碧凡，：“既然母亲和大姐都原谅你了，我要是再生气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也罢就依母亲所言。” 娘俩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人手揣一个暖炉，走向大厅。只剩下碧凡一个人低头不语。 “起来吧，没人了。”大太太身边的李mama不带好脸色的对着碧凡说道：“真是见了鬼，被禁足还要我去看着。” 碧凡早就知道大太太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这个禁足一定不会是普通的禁足，不过她刚才听到大太太口中说的郡主，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牵连了李mama，碧凡实在过意不去。”碧凡从贴身的衣兜里面掏出一些碎银子，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家当，现在拿出来只是为了李mama对自己的监视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李mama的敛财在陈府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李mama看见银子这才有了一些笑容，飞快的将银子揣进口袋，板起面孔对着碧凡说：“三小姐请回房吧。” 碧凡点点头，将身上的披风紧紧的裹住，有了这件披风应该可以抵御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香寒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屋子里面收拾的异常暖和，她见小姐和李mama一同进来，就知道小姐应该没有受到什么责罚。 “香寒，去给李mama在隔壁收拾一间房间出来。”碧凡解下披风，给李mama到了一杯热茶，李mama见碧凡对她始终客气也渐渐不那么冷淡，只是说了一句：“三小姐只要在房里好生呆着，一个月后也就没事了。” “碧凡谢谢李mama在母亲身边为碧凡求情。”碧凡知道李mama是在和自己邀功，她也不去计较是否真的是李mama在大太太跟前说了什么，只是她能够确定一点，大太太是不敢在郡主造访的时候说她有事情，不过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李mama满意的笑了笑，已经关上了房门，不一会儿香寒捧着一些佛经过来，碧凡连忙接过手：“瞧你满头大汗的样子，又是答应了哪个丫鬟什么要求，才换来的炭火吧？” “小姐。”香寒顿时面上一红，怎么自己做什么小姐都能猜到。 “你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碧凡不管香寒是否愿意已经抓住她的手，昨夜因为不知道从哪个火盆里面偷来的炭火烧到了手，今天手掌上有多了几条冻伤的口子，都是自己不争气才连累了香寒跟着自己一起受苦。 “小姐你别这样说，这些炭火是翡翠jiejie送来的，她说大小姐知道小姐起死回生，逢凶化吉，特意让人送来些炭火给jiejie过冬用的，大小姐人真是好，不仅人长得漂亮，心肠也好。”香寒连忙转移话题，知道碧凡一定会问起房间里怎么会突然暖和起来，自己就先说起来翡翠送来炭火的事情，丝毫不提手上的伤。 “嗯，大姐是很好，你没事和翡翠多多走动，也算谢谢大姐。”碧凡刻意将好拉的很长，自己前世就是上了大姐的当，以为她真的是这样一个十全十美的jiejie，只是没有想到的事情总是太多。“这儿有药膏，你抹上，我被禁足你就跟我一起禁足，不许出这个房间。”碧凡从柜子里拿出来冻疮膏，这些药膏也是老夫人派人送来的，只不过被大太太从中克扣了不少，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小姐。”香寒泪眼朦胧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碧凡将药膏一点点轻轻的抹在她的伤口处生怕弄疼了她，擦完药膏香寒似乎记起来了一件事情连忙对着碧凡悄悄说：“我听翡翠jiejie说，明日平亲王的郡主要来看望老爷和老夫人。” 看着香寒激动的样子碧凡知道，香寒恐怕是希望郡主能够看在二姨娘的份上，帮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