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路在何方
五十七年，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或许是有些人的半生，命短一点的恐怕就是一辈子了。 一个人与世隔绝，孤单地活着，换成他自己是否也能做到呢？这一点是迟疑的，要不是他自幼孤苦在南山住了二十六年，不问世事，只怕他在绝龙谷的这几天一定会疯掉。 老天爷选择了让你活，日子就得过。 瞅准机会的时候，他也会问及谷主的名字和来历，谷主一般笑笑，只说他姓赵，“至于名字嘛，困在这里的时间太久老早就忘记了，如今我是个不死之身，容貌也不会随岁月流逝而改变，你就姑且称我为半仙吧。” 半仙？ 不管是否是半个神仙，还是什么的，从此半仙就成了他的名。 然而当问及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过更有意义的生活时，半仙选择了沉默，他不是不想离开，而是被人困在了绝龙谷里，根本就不能够离开。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选择了不说，还有一点就是，他不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这个孩子。因为此子身上带有龙气，又被高人故意封闭起来，他尽管沉寞了数十年，但对人性的洞悉，并不亚于当年。 有时被李爷问得烦了，只拣一些不痛不痒的来说：“我被人用龙吟阵关在这里的，怎么说出去就可以出去呀？” “你那么大的本事，别人也捉得住你吗？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可以关得住你啊？对于布阵之道，小子也略有研究，我去看了，这里除了雪山和火山，并没有你所说的什么阵法。要是指谷前的那条河，我也仔细瞧了，河水清澈一点以外，喝起来比较干甜，并没什么危机。” 半仙笑了，心下则想：“真是个傻孩子，要不是你的血恰巧解了龙吟阵，此刻你我又怎么可以接触得到那条河呢？” 但对于李爷身上的血可以破解龙吟阵一事，半仙耿耿于怀，一直存疑不得要领解惑，倘若按照二弟的说法，当年是以半仙的龙血布成的阵形，要破此阵，必须是一个同样具有龙气的本家之人，以其鲜血自外而破，此阵方解。 再观此子，虽是个谦谦君子，面带贵气，又负龙血之气，却无帝王命格，未免心下存疑：“他真的是我之后吗？”于矛盾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李爷又开始游说半仙出谷之事。 那半仙盘膝庭院之中吸收百花之灵，正在打坐练功，精气神正惬意之时，被他这么一顿扰哪里得清静，面带几丝不愠，睁目恼了他一句：“你这么急着想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面上一热，竟然说不下去了。 “为了什么又不肯说，却来乱我修行，真是岂有此理！” 李爷惭愧地低下了头去。 他急于离开，有两个原因，一来，想出去履行对展昭的诺言，二来有好些天见不着离鸾了，心中记挂得紧，想去瞧瞧她日子过得好不好，是否亦如自己一般惦念着对方。 但他不知自从离鸾遇上杨文广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一见钟情，对其倾心仰慕了，早将他这个朋友忘却九霄云外。 “你这个傻孩子，说话怎地吞吞吐吐，如此忸怩害臊活脱脱像个大姑娘？”观其面色，蓦然心中一动，叫声，“你如此急着想离开绝龙谷，莫非是要去会意中人？” 被戳中心事，李爷面色烧红过耳，只噪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半仙笑了，是拈须哈哈开怀大笑：“慕色而少艾，此乃人之常情，你这孩子又何必遮遮掩掩的羞涩呢？是哪家姑娘，她对你好吗？” 李爷低着头，如实说道：“她叫离鸾，是天玑阁的人，她对我很好很好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姑娘，也是我第一眼看见就想保护、珍惜一辈子的人，求半仙成全！”左膝一弯，跪拜下去，“半仙若能告知小子出谷之路，让我能和离鸾再聚，大恩大德，金龙不敢或忘，以后只消半仙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使唤，纵是刀山火海，金龙也誓死效劳。” “孩子，你严重了，快起来。” “不，半仙不答应，金龙宁愿长跪不起。” 半仙踌躇片刻，观此子意志坚决，也不好强逼他起身。 原本半仙对李爷这个人不是很信任，做事总留着几份心眼，但几天相处下来，发现李爷心地善良，并无恶行，是个值得深交的小朋友，奈何他总想着出谷之事让人心烦。 仰天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半点武功也不会，要如何保护心爱之人啊？”李爷道：“保护爱人，不一定非得靠武功，只要我全心全意地去关爱她，让她幸福就够了。” “傻孩子，你也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事，要是遇到坏人，你爱的人被欺负了，而你又没有武功保护不了她那该怎么办？” 李爷笑了，忽然有些天真：“我没有武功，但是我会法术啊，一样可以保她周全。” 半仙冷冷一笑，讽嘲着说：“就凭你那点微末之道，你能保护她一辈子吗？倒不如随我学全了功法再行去见她吧。” 李爷心中可不这么想，他知道离鸾通晓武艺，谁想欺负人，分明是找死，因此他不惧半仙所言会成真，他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想。只要能跟离鸾厮守一生一世，他已经很开心了。 “跟你学武？半仙别逗了，我可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我现在只想赶快见到离鸾，向她表白说出我的真心话，然后找一处世外桃源，就像绝龙谷这样的鸟语花香之地一起生活。” 半仙喜道：“你既然喜欢这里，为什么不多住些时日呢？” 李爷瞅了他一眼，深感愧疚：“半仙，对不起，你不是离鸾，纵使这个地方能让人长生不老，永远把时间留住，但是没有离鸾，再美的景致在我看来也形同枯井，了无生趣。” 曾几何时，半仙也年轻过，心知沉溺****中的人免不了一番疯狂，听了对方一席痴情蜜语，不禁动容。暗叹一声，抬头望天，泪染两行：“老天爷，难道我注定孤家寡人，想找个徒弟传承衣钵也是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