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葬礼（1）
张晓一家人在吃完早饭后就向杨建国许宛如道别，他们是要回去参加张晓爷爷的丧事准备的。虽说张家是由张国富继承了，张晓爷爷的丧事也是由他来做，但是张国强和张国民毕竟是儿子，要是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都没出点力的话，那张国强张国民他们这一家子必定是要受人冷眼和指指点点的。而且张国强和张国民向来是孝顺的懂礼的，所以他们是肯定会去帮忙的。 这件事张国强和杨建国也是商量过了的，虽然杨建国一家和张国强一家算的上是一家人，但毕竟不是真的一家人，张晓爷爷的葬礼的准备工作是不必要去的，到是可以去参加葬礼。 杨明轩虽然不想和张晓分开，但是毕竟是聪明稳重的性子，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和依依不舍的跟张晓道着别。 杨建国叫上自己家的司机开车送张晓一家回去，又跟张国强商量着晚上什么时候去接他们回来。杨建国原本的意思是就让司机跟着张国强一家好了，但是张国强和杨金铃却是觉得过于麻烦人家了，而且还容易惹来事端，所以就极力拒绝了，他们还是搭进城的拖拉机好了。杨建国和张国强经过协商决定俩人各退一步，就让司机按时接送好了，这下就皆大欢喜了。 张晓一家到了张家村的时候，村里的人大多数都呆在家或是几个几个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张国强一家的分家就在这其中！毕竟这还是张家村里头一个分的这么亏待长子和幼子的，农村里的潜规则就是疼最大的爱最小的，谁也不会想到这张国强的老娘那么不知事，把老大老幺都落下了独独对老二好，所以顿时间张国强一家人的分家情况就成为了闲着的村民八卦的重心。 原本大家都在说着张国强和张国民的日子好过不起来了，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同情怜悯，也有人漠不关己。但是当有人看见从一辆小汽车上下来的张国强一家人和张国民的时候，众人都是疑惑不解，好在大家谁也都不好意思第一个开口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后，小汽车也迅速的开走离开了。 张国强带着老婆孩子和小弟又是回到了自己这个离开不到一天的家里来，面对张国富的警惕防备和张晓奶奶的满脸不快，张国强和张国民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句，“爸的葬礼准备都安排好了吗？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就直接说，我们以后就不在家了，能为爸做的也就只有这了。” 见张国强和张国民并不是来反悔昨天分家的事，而是赶上门来做事的，张国富和张晓奶奶的脸上顿时就阴转晴了，连连说道：“安排好了，安排好了。” 然后就和张国强张国民商量起张晓爷爷的丧事来。张晓在一旁听着张国富的安排，心里不禁暗想自己这个二叔虽说爱财势力，但是能力和脑子还是有的，要不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人怎么能在J市的那个国营大工厂里做上一个小组长呢？那里可是人才济济呀！ 张晓家乡这边的习俗是要为丧事准备两次大活动的，所有过世的人的家人都要尽量在这两次活动中出现，而且声势越大就越说明了这家人的家境和过世的人的地位的声望。要是谁家丧事没办好，那就是一辈子的耻辱，而且农村里的人又迷信的很，认为没有办好的话，过世的人就会回家找人，所以就更是马虎不得。 这两次活动又分别被村里人称为“买水”和“送上山”。 先举行的活动是“买水”，一般是在死者过世后三到五天，夏天天热时间就会较快，冬天就相对晚几天，死者家人把一切工作都准备好之后就会举行“买水”了。 而所谓的“买水”，就是过世的人的家人朋友亲戚组成长队，儿子孙子要披麻戴孝，还要聘请丧乐乐队，一行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在鞭炮声里抬着装有死者尸体的棺材绕着周围几个村子转一圈。听村里的老人说这是为了让过世的人认清楚道，好以后年年回家看看。 “买水”是有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的。第一，就是走路的时候不准走回头路，说是怕过世的人迷路；第二，抬棺材的年轻人要时时刻刻注意棺材的重量变化，说要是突然变轻就是死者不喜欢这里，就走的快一点，要是突然变重就是死者眷恋这里，就走的慢一点。 其实这些张晓都不相信，但是很多老人都相信的很。当然张晓也不会说要去改变他们的看法，毕竟他们都相信了一辈子嘛！ “买水”过后，第二天就要举行第二个活动“送山”，“送山”是张晓家乡葬礼的重头戏。 “送山”的这一天一大早，死者的家人朋友亲亲都要早早的就来到死者举办葬礼的地方。在那里会搭起大大的假地府，请来的道士就要在一边主持丧事的进程。 死者的直系家人像是女儿儿媳或者是jiejiemeimei什么的就负责围着棺材哭丧，而男人们则是跪在假地府的正堂旁给客人还礼，再在旁系亲近的人里选几个人出来接客、引客。 来参加葬礼的人们在接客的男人的带领下来到假地府，在送上礼金后，一个两个的在引客的男人的引导下，按照道士要求的来来回回走着，终于是到了假地府的正堂，或跪或拜的向死者行礼，再与死者家人说几句安慰的话，就又是随着引客的男人转转的走了出去，走到哭丧的女人们那边再说几句安慰的话。至此，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在所有的人都拜过之后，道士就会做起法事来，那些死者的家人亲戚朋友就会做好准备，当他大吼一声“起”的时候，抬棺材的年轻人就要一股劲的把棺材抬起来，而那些哭丧的女人们就得顺势拉扯着棺材以表达自己的不舍。 在“轰轰”的震天雷点燃爆炸的声音里，众人就开始正式的“送山”了。丧乐乐队的人们走在队伍前方，吹吹打打的在引路人的引导下带着送丧的人们走向已经挖好的坟墓，披麻戴孝的男人们和孩子们手持若干香，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哭丧的妇女们跟着棺材一路上都得保持哭泣的状态，而后是死者的亲戚和朋友们人手一根香紧追在后，一家人里要出一个人手拿着花圈和白旗子。 一路上在道士的指引下，手持若干根香的男人们和孩子们都纷纷把手里的香插一两根在路旁，而后的亲戚朋友也是三三两两的把手中的香插在路旁。他们都认为这是为死者引路的灯，可以让死者记住回家的路。 终于来到墓地，那里有已经挖好了的一个足以放下整个棺材的大坑，那大坑的位置也是道士看过风水的算过的，在道士的指导下，抬着棺材的年轻人就把棺材放进坑里，棺材的头朝着的方位也是有讲究的，但是这当然是村民他们所不知道的了，只能是听着道士的一通乱诌是懂非懂的把棺材放进挖好的大坑中。 在落棺的瞬间，大多哭泣的妇女们都激动的上前拉扯着不让下棺，无论生前死者与众人关系如何，死后都是人们所不舍的。毕竟死亡是真正的别离后不复见！ 在棺材下了坑后，道士就在大坑的旁边蹦蹦跳跳的做着法事，时不时的还往坑中撒点香灰、盐和豆子等物，再往棺材上贴点道士他自己画的符，再站在棺材的前方大吼一声“埋”，早就做好准备的男人们就开始把挖大坑挖出来的土再填回去。 一般的这样填土的男人不少，不一会儿工夫就能填好。在他们把坑填平之后还要继续堆着土，直到堆成坟墓为止。当坟墓落成之后，死者的家人就会把死者生前喜欢的吃食供在坟前，众人也一一上前把手中剩余的香插在新坟的前方，那些花圈和白旗子都要摆在坟上或是插在坟墓四周。最后在离开之前，死者的家人就会把他生前穿的最后一身衣服鞋子都用铁锹狠狠的拍进半分到坟墓上，这说是为了让死者不忘记自己的味道不忘记自己是谁。 在这之后，众人就回到死者的家里吃顿丰盛的午餐，村里人把吃这顿意味着失去一个人的午饭叫做“吃冷rou”，以表示对故去之人的不舍和思念。 农村里的老人把这种事情看得很重，于是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把丧事办得很是盛大和热闹，张晓家自然也是不能免俗这样盛大的葬礼。 于是张国强和张国富两个人就在一边讨论着张晓爷爷的丧事，他们两个人虽然因为分家的事情而生分了些，但是张国强一向是大量的，而且他也想明白了，他和自己老婆孩子才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一起的最亲近的人，啊，还要加上小弟！ 因此，张国强对张国富的怒其不争和失望都浅了许多，他也就能面不改色的和张国富商量着他爸的葬礼。张国强更是在心里想着即使是自己多吃点亏也要把爸的丧事办的盛大热闹的，不仅仅是因为那是疼了自己一辈子的爸爸，还是因为他和杨金铃商量过了，自己以后一家就要去S市生活了，肯定不可能每次过年过节都回来看爸，给他烧点纸，所以还是把爸的丧事办得好一些，让自己心里也好受一些。 不一会儿，张国富和张国强就把张晓爷爷丧事上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俩人更是分配好了自己兄弟三人各自的工作：张国民最小，所以就分了些最轻松的活，也就是看看东西，帮下葬礼那天午饭的忙而已。张国强是长子在村里人缘也最好，所以负责联系丧乐乐队和煮饭的大厨还有“送山”那天的道士和假地府并且还负责带领家族里的年轻人去挖大坑。张国富最会计较，他就负责管理一切开销和购买食材等一切需要用到钱的地方，毕竟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好是他来办丧事的。所以，收礼当然也是归他所管，钱自然也是他的了。 张国强和张国民对此没有什么怨言，他们和杨建国谈过之后对自己各自的未来都充满希望，于是对张国富的斤斤计较也是无视或是不在意的。张国富自己把所有好处都放在自己身上了，自然也是不会反对的。就这样，张家三兄弟就都是很安和的接受了这样不公平的分配。 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后，张国强张国富和张国民就都开始忙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