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赵王的下落
李白也算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没想到董薛二位官差是本地人，而薛官差的jiejie在自己家开了小客栈。所以他们俩窝在这个地方，已经整整七天了。 自从茗烟被顾小西他们就走，董薛两人就在琢磨该怎么应对，直接回去自首是肯定不行，怎么着也得有个由头，才好保住饭碗。 老董以前跟快马陈三儿有交，隐隐约约听说房太守有些异动，尤其是这个儿子再次被带走以后，更是想狗急跳墙。所以他一回武陵城，立刻就去找陈三儿了解消息，果然陈三儿叹着气告诉他房太守和汪铁头准备联手搞一把大的，他当时就想去出首换个出，但想想自己势单力薄又是戴罪之，无凭无据想要首告，只怕不足取信。 所以他就留了个心眼，先打听清楚房玄瑜和汪铁头的计划，打算等他们一开始动手就去告密。 谁知道这帮子也是心狠手辣，本到快马陈三儿这边得到的消息就不算完整，等知道汪铁头一出手就绑了赵王，他们几个更是胆寒。 陈三装起胆子再次规劝自.己的结拜大哥，竟然就当成内被活活打死，得知此事之后，吓得董薛二人赶紧又躲了起来，不敢造次。 这一晃两天又过去了，这两人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竟然还是没有打定主意。 有心出首告密吧，又怕汪东城.房玄瑜他们手段毒辣；但若是错过这个时段，再想要将功赎罪，那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他们就躲在小客栈当中，天天忧心忡忡，商量.来计议去，没个结果。 顾小西眼尖，瞄见了妇人盆中的官差换洗衣服，虽.然不能断定就是董薛二人，但再看那妇人慌张的模样，心中就有了三分怀疑。 “这位大婶，请问你是不是有两位官差住在你这.儿？一个姓董，一个……” 还没等顾小西.把话说完，那不淡定的妇人就叫嚷了起来。 “霸哥儿，快跑！有人找着你们了！快跑啊！” 薛官差的jiejie实在是惊弓之鸟，前两天听说武陵地界上赵王被绑，本已经吓得要死。等到弟弟垂头丧气回来，说跟这件事有关系的时候，这位jiejie早已经被吓傻了。升斗小民何尝听过这等泼天的罪业？整天想的就是会不会被满门抄斩的问题。 她男人死得早，也没个孩子，就指望着这个算是有点出息的弟弟，虽然心中害怕，也不会去出首告密，只是成里提心吊胆，就怕人家问上门来。 顾小西一个陌生面孔找上门，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吓得半死，这时候问到是否有官差居住，更是失魂落魄，心中想的只有弟弟千万不要给逮着，也不想想顾小西一个孤女子来此有什么好怕，慌不迭地就叫嚷起来。 董薛二人也同样是惊慌失措的时候，听到外面叫嚷，吓得满地乱窜，拉开窗户就要往外面跳。 董官差瘦些，子灵活，一钻就从窗子里头窜了出去，外面是一堆杂物，他稀里哗啦摔在中间，浑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却连叫一声都不敢，拔腿就跑，也不管后的兄弟。 薛官差却比较惨，他长得胖些，这民居客栈的窗户又不够宽敞，他急急忙忙把头往外一钻，体却过不去了。 于是顾小西推开那妇人冲进门的时候，只看见薛官差卡在窗户之中，双脚乱摇，大喊着救命。 ※※※ “顾小姐……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家霸哥儿做主啊！这孩子从小就老实，整天被同学欺负，挨了打也不敢回家说，什么坏事都给人栽在头上。咱家爹妈死得早，这弟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可没胆子做那些歹事儿，您可要明察呀！” 等到顾小西解释清楚了自己此来的目的，这姐弟来总算稍微不那么害怕了，顾小西喝薛家jiejie一起合力把薛官差给拖了下来。那妇人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为自己弟弟说好话。 薛官差垂头丧气站在一边，就好像是又回到小时候被师傅训斥的年代，那时候也都是jiejie求，才免受了许多处罚，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过关。 “行了！我不追究他的责任！” 顾小西威风凛凛地挥了挥手，豪气万丈地打了包票，好像她就可以代表政府似的。 “只要你告诉我，赵王现在在哪儿？咱们把他救了出来，那就一切既往不咎！” 顾小西的话给姐弟俩吃了颗定心丸，两人一直紧绷的面皮到现在才算是松懈下来，只是薛官差却还是期期艾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霸哥儿，你倒是快说啊！顾小姐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jiejie心急，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让他赶紧供出赵王所在将功赎罪。 “顾小姐恕罪……这个赵王所在的地方，某实在是不知道啊……”薛官差苦着一张脸，不得不招出了实。 他和老董不一样，不是江湖出，跟黑社会的联系不够，快马陈三儿是老董的好友，他却只是泛泛之交，所有的消息都是从老董那边来的。赵王在哪里这件事，董官差没有跟他提过，他当然是一无所知。如今顾小西问起，他只有心中叫苦，不知到自己还能不能被从宽处理。 “不过没关系，老董一定知道，我知道他跑去哪儿了，在东城他有个相好粉头，什么家私体己他都藏在那儿，咱们先去他家找他老婆孩子，把这事一说，让他老婆闹上门去，我就不怕老董敢不出面……” 薛官差也勉强算是个老实人，老实人想害起人来，也是恶毒得很。 “别别别！顾小姐要问什么，董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千万别听薛胖子的！” 窗外忽然传来董官差急切的叫声。 董官差跳窗逃走，跑出了里许，忽然回过味儿来，这况不对劲啊！ 如果真是官府找到了自己两人的行踪，怎么说也得有个包围圈什么的，咋会让自己跑得这么轻松捏？逃跑的时候也没听前院有什么大动静，难道是薛胖子那个傻jiejie自己咋咋呼呼在吓人？他心中疑惑，偷偷摸摸往回看，果然一路上都没见有政府执法人员，城南地界还是平静如旧。 董官差壮着胆子潜到吉祥客栈后巷，在他跳窗逃走的窗台底下猫着，偷听里面的讲话。 他到的时候顾小西刚刚把自己的来意解释完毕，薛家姐弟俩已经放下了恐惧的心，薛官差也被拉了回去。董官差听了几句，心中大定，正在盘算自己该怎么出面请罪求饶，就听到了薛胖子的绝户计，心中暗骂一声，赶紧出声阻止。 “什么人？” 顾小西厉喝一声，自觉颇有气势。 “顾小姐，是我是我，小的是武陵城管部门负责犯人押运管理工作的小队长董超，赵王的下落小的还真知道！” 董官差从窗户里爬了进来，卑躬屈膝地朝着顾小西行了个礼，赶紧先说明自己的价值，然后开始哭诉。 “小的原本也是一个正直青年，房玄瑜这人陷害忠良，小的胆小怕事不敢跟他对着干，才被他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小的有罪，如今顾小姐来了，带来了政府仍然关心我们这些失足青年的好消息，顿时让我幡然悔悟，这几天我跟薛胖子也一直商量去自首的事……” “马精！”薛官差心中暗骂一声，但他既然在说在一起商量自首事宜，也不好反驳，随声附和：“是啊是啊，顾小姐，咱们一直想着去自首的……” “行了行了，少废话！” 顾小西挥了挥手：“赶紧把赵王的下落说出来，这会儿着急着呢！你们的事，我会跟胡铨说！” “谢谢顾小姐！” 两人齐齐下拜致谢，抬起头来的时候，董官差脸上才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顾小姐，其实，赵王的下落，我也只是猜的……” “你找死！” 顾小西柳眉倒竖，差点就一脚踹了过去。猜的？你是在消遣老娘嘛？ “顾小姐息怒息怒！”董官差吓得倒退了一步：“虽然是猜的，但也是**不离十，汪铁头在城外的秘密据点，也就是那么一处！” ※※※ “绿柳庄？” 李白念着这个名字，低头沉思。 “正是绿柳庄！” 董官差谄媚而毫无保留地泄露这快马陈三儿给他的报，生怕说得不够快又要挨打。 “汪铁头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江湖人物，在武陵也一直依附在房太守——不，房前太守门下，但是其人野心非小，一边是在城内开赌档搞夜总会捞钱，还偷偷从暹罗那边搞来什么小药丸在场子里卖，在武陵城内算是最大的有组织犯罪的后台；另一边，他还在城外秘密地搞了这一处绿柳庄，依山而建，倒像是个堡垒要塞，从上到下，经营的跟铁桶似的，所图非小！” “他只是个黑社会老大，搞这么个庄子干嘛？难道想要造反？” 李白狐疑不定，如果说这个黑帮老大只是想暴力抗拒执法，这理由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说要造反，如今太平盛世，区区一座庄子，又能干些什么？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董官差苦着脸摇摇头，这事快马陈三儿都不知道为什么，只当是这个结拜大哥的恶趣味。但他也偷偷告诉过董官差，说这庄子里面，可不是一些青皮混混，倒都是受过训练的壮丁，明晃晃的盔甲武器，他也见过了好几。 “私藏盔甲武器，本就是大罪……这汪铁头，还当真不简单啊！” “我倒也听过这个绿柳庄的声名，只是听说这庄主是个瓜娃子，纵然有好汉数百，既不打家劫舍，也不能抢夺过往商队，不知道是靠什么养着的？没想到居然就是武陵一霸汪铁头的产业，这人看上去不像那么傻的啊？” 魏大力突然插口，对于这些绿林事业，他倒也有些了解。 “你见过汪铁头，怎么没听你提过？”顾小西瞪了他一眼。 “你们又没问过……” 魏大力委屈地低头，缩到了杨玉环后。 “咱们当初西南七省绿林道聚义的时候，汪铁头也去了，本来他还想争夺七省总盟主之位，但是咱们都只当他是一个混在城里的泼皮，哪儿能入了咱们绿林好汉的眼？言语不合，也就早早去了！” 魏大力啧啧叹道：“要是知道绿柳庄是他的地盘，这事倒也说不定……” “绿柳庄在绿林道上很有名？”李白皱起了眉头，问了一句。 “那倒也不是，这绿柳庄低调得很，不过以前道上有位大豪吕老爷子，曾经受邀去绿柳庄一行，出来之后赞不绝口，说绿柳庄主人中有丘壑，可藏十万甲兵，绝非池中之物，此时蛰伏，只是等惊雷乍起云云，一旦应时而起，必然震惊天下……不过绿柳庄邀他去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为啥？没几天吕老爷子就病死了，所以这话也没多少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老爷子从绿柳庄出来那天，就来拜访我师傅，当时我在师傅边伺候茶水，就听到了这一席话……” “伺候茶水，那时候你几岁？” 魏大力掰起指头算了半天，他虽然自称为诗人，最近说话也文雅了许多，可见语文功底还不错。但他的算术貌似也是语文老师教的，所以什么都得靠手指。 “十六……不不，大概是十五，反正大差不差吧……老子那时候好像刚破了童，还被师傅骂了一通……”一着急，这位强盗诗人的粗口又出来了，还顺道xiele自己的底，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偷眼往杨玉环面上瞧去，幸好这位他心目中的美人一双妙目只停留在李白上，压根儿不在意他说什么。魏大力松了口气，却也难免有些失望。 “那么说来，绿柳庄筹谋也有十几年了……” 李白的脸色越来越严肃，顾小西不明其意，踢了他一脚：“小白，这么严肃干什么？十几年就十几年，他还能搞出什么花来么？” 徐子都的神色也略现惊异，这事说起来，可就太不寻常了。 一个黑社会老大，在十几年前就想着建了一个堡垒似的庄子，在里头豢养甲兵。偏偏这十几年来全无动静，连打群架什么都不用上。据报显示，汪铁头在武陵城内也不能算是一家独霸，不但对历任的太守都曲意奉承，城南城西还有个孙老伯一直是他生意上的对手，两人在城内鏖战多次，也没见汪铁头占什么上风。 他为什么全然没有动用绿柳庄的力量？ 李白和徐子都相视一眼，暗自惊心。 “我看，这事要赶紧禀告胡大人！” ※※※ 胡铨依然端坐案前，他们到达之前，他正在心平气和地一个个反复询问赵王保镖各种细节。永远二十三的监察使胡大人这几几乎是不眠不休，但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目光依然是明澈如水冷冽如刀，不见半分憔悴。 “看来我是料错了。” 说是自己料错了，胡铨脸上却没有半分动容，好像顾小西叽叽呱呱说了一堆的东西早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胡大人，赶紧想办法吧，要不我们调动大军，围剿绿柳庄去者！” 顾小西心急，看不得他这副温吞水模样，一转眼珠就想出来一个主意。 聂总兵却也在座，听她这么说，不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对对！就是你，那天赵王下只是失踪了半天，你就带着大队人马上太守府去了，现在怎么不积极了？” 顾小西认出这个正是那带领凶巴巴的兵大哥包围喜堂的聂总兵，凑上去催促他雷厉风行。 聂总兵脸上苦笑的意味更浓：“顾小姐，刚才我也跟胡大人解释过了，非我城北大营不愿意营救赵王，只是没有虎符将令，擅动军兵乃是大罪，聂某是万万不敢的。” “没有虎符将令？” 顾小西挠了挠头：“上次赵王不是有么？怎么这回就没有了？” 聂总兵摇摇头：“上次拿虎符来军营的那位主儿，也因为擅动军兵受了天子呵斥，被召回咸阳去了，连带着虎符也一块儿拿走，谁知道没过几天就出了这事儿呢……” “现在都人命关天了！还管什么虎符，赵王不是王爷么，赶紧取救人吧！” 胡铨却也摇了摇头：“小西姑娘，赵王下固然要救，但不得擅动军兵，乃是我大秦朝能延续千年的根基，断然破坏不得。既然没有虎符，我们也无权要求聂总兵做出有违军法的事，绿柳庄之事，还须再议。” 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腔调，似乎是完全不以赵王的生死为意。 “奇怪了……” 顾小西嘟哝着爬了回来：“怎么皇帝不急，就我这个太监在急？赵王救不出来，倒霉的不是你们么，关我什么事？” 她想起赵王那副腔调，实在也没什么好感。只是这位帅哥无论如何也曾经帮过自己一次，要不是他在房少祖结婚那天在喜堂上公然做伪证，恐怕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顾小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是还这个人的。 她觉得自己足够豪爽任侠。 “哼哼，这些官僚机构**动作慢，那咱们自己去想办法！” “徐子都，晚上跟我去夜探绿柳庄！” 徐子都脸色不变，静静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