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大年（二）
大概到午夜12点，整个村里面都沉浸在一片爆竹声中。小冉被吵得睡也睡不沉，就这么迷糊到三点。 “冉冉，起床了。”耳边老妈在喊。 小冉困得要命，拉起被子蒙上头。 “快起来噢，起来有新衣服穿。”老妈开始诱惑了。小冉不为所动，我又不是小孩子。这边林晓鹏蹬蹬跑过来：“meimei还在睡觉啊！羞羞。”小冉气急败坏，一掀被子爬了起来，小样儿，大年初一就开始皮痒了。 等到兄妹两个终于收拾利索的时候，规规矩矩的站在老爸老妈面前。 “爸爸过年好，mama过年好。”兄妹两个一起拜年。 “好好。”林母乐得合不拢嘴，一人一个红包。林父欣慰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再看看旁边穿着鹅黄色的呢子大衣，衬得更是人比花娇的媳妇儿。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啊！ 郑淑娟这边指挥晓鹏：“把这个面花放窗台上。” 晓鹏乖乖的照做，至于原因：额，已经不可考了，总之就是吉利的涵义。 这边小冉和林父在那随便吃点蛋糕之类垫垫肚子，毕竟才3点，拜年之后吃饺子也要等到7点了。等到几人终于吃完，林父拍拍手。放爆竹喽！ 春节早晨，开门大吉，要先放爆竹，叫做“开门炮仗”。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称为“满堂红”。这时满街瑞气，喜气洋洋，现在才是拜年的时候。 这边几个分支终于都聚到了一起，男的一队，女的一队，浩浩荡荡地串村拜年。小冉乖乖地让mama牵着手，听着大人们聊天。 “她嫂子，你这件衣服真好看，还有这鞋，啧啧。”听着妯娌堆里面各式各样的夸奖，郑淑娟乐得满脸通红。前几年没钱，别说大人了，连小冉她们的衣服都买不起。今年终于能扬眉吐气一把，郑淑娟不禁有些飘飘然。 小冉咳嗽一声：“mama，你嘴都快歪到耳朵后了。” 郑淑娟连忙一摸，还好还好。松了口气地同时又瞪了小冉一眼：死孩子，都骗到老妈头上了。 这边堂姐妹几个也在那里叽叽喳喳。 “小冉，你这衣服哪里买的？看着真好看。”堂妹林小婷羡慕的说着。 小冉谦虚地一笑：“mama带我去市区买的。”小冉尽量轻描淡写，没想到就这样还是有人看不上眼了。 “呦，不就是在市区买了件衣服嘛，好像谁没买过似的。”林小红撇撇嘴，不以为然。“蓝色衣服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我这件红色的漂亮。”林小红不愧叫这名字，天生偏爱各种各样的红，这姐妹两个都是二爷家里三叔的孩子。小冉家以前过得不好的时候，也没少穿人家林小红剩下的衣服。这会儿看到林小红名为讽刺，实是羡慕的眼光，林小冉也不与计较。 “过完年我们可以换着穿啊。”林小冉笑着建议。 “真的啊？”林小红开心地问。看到林小冉肯定地点头，仔细想了想，又拒绝了。 “我衣服那么多，你就这一件新衣服，我才不和你换呢，我吃亏了。”林小红算了半天得出这么结论。林小冉无奈，这小孩子倒是挺会算计的。 整个队伍从村西头大爷那边拜年过来，又绕道二爷家，接着是林小冉的爷爷奶奶家。这样老人家这边基本结束，剩下的大伯大娘以及男女互拜就要等到吃完饺子之后了。这一路上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吵得林小冉头都大了。好不容易等到快拜完年了，小冉走的脚疼腿酸的。 “meimei。”咦，这不林晓鹏的声音吗？他怎么跑到女眷这里来了。林小冉一回头，果然。林晓鹏看到她高兴地跑过来，塞给她一堆糖果花生。边不住嘴地嘲笑：“我们男的那边都拜完了，你们怎么这么慢啊。”两个小娃儿凑一起，脑袋对着脑袋在那叽叽喳喳，上身穿着深蓝浅蓝的小棉服，裤子是差不多的灰黑裤子，站在那里清清爽爽，看着就叫人喜欢。 二爷家的三婶首先叫起来：“呦，这不是晓鹏吗？怎么跑这儿来了？”郑淑娟回头一看，可不是，自家儿子正在那一堆堂姐妹里呢。西边大爷家的大娘一个劲儿的夸赞：“他婶啊，你是怎么给两个孩子打扮的，这看着杂就这么舒服呢。果然是上过学的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郑淑娟也不去理会这里面是真心夸奖还是冲天酸气，一概笑纳。 自家孩子当然是最好的了，看着周围几个丫头，就属自己的最乖巧。再看看几个大人，穿得倒也是新衣，只是新一色的黑色、灰色，偶尔有一件白色，也被自己那鲜嫩的鹅黄色给比了下去。说不骄傲是假的，这么多年终于没能在妯娌们跟前抬起头来，郑淑娟今天终于也扬眉吐气了一把。以后买衣服都带小冉去，林母暗想。 林小冉看着老妈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再看看自己几个堂姐妹看着哥哥那羡慕的眼光。嗯，林小冉突然觉得，有个哥哥也不错嘛。 等到娘儿仨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林父已经在家里坐了好久。这边林父林母两个在灶台前边煮饺子边絮絮叨叨。“你不知道今天她们看我那眼神，真叫人带劲儿！”郑淑娟脱下新衣，兴奋的举着个劈开的木块边挥舞边说。“一个个儿的都夸我的衣服买的漂亮，显年轻。” 林父内心鄙视，表面也装作很感兴趣地嗯，啊的听着。大年初一不能扫了自家婆娘的兴致。这边郑淑娟说了半天终于口干舌燥。林父终于发话了：“他们都打听我卖包子能赚多少。”林母口中的水差点没喷出来，“你说啦？”她紧张地问。林父斜了他一眼：“我傻啊！”也不精，林母在心里嘀咕。 “他们爱做就做被，咱家包子反正牌子已经打出去了。再说整个乡镇市区这么大，咱家也卖不了那么多，不管他们。我们就安安心心做我们的就行了，咱的包子做的实惠自然有人买。开一百家包子铺也跟咱没关系。”林父说给林母听。 “也是。”林母仔细盘算了下，表示赞同。 等到热腾腾的饺子上来，家人围成一圈。初一的饺子永远让人期待。 “哇！这是什么？”林晓鹏举着一个饺子，开心的大叫。 林母仔细一看：“呀，晓鹏吃到糕了。今年肯定学习进步。” 林晓鹏自个儿嘿嘿乐去了，更加奋勇挑大个儿的，大个的饺子里面肯定有东西。 “mama，钱！”林小冉不声不响吐出个钱来。 “呦！冉冉真厉害！”林母夸奖，林晓鹏这下着急了，下筷如飞。 等到一顿饺子吃完，林父吃出了两个钱，一个花生。林母吃了一个钱，一个糕。林小冉吃了一个钱，一个糖。只剩下林晓鹏就吃出来一块糕，坐在那里生闷气。林小冉笑眯眯地逗弄他：“哥哥今年肯定学习好，明年就能赚到钱了。”林晓鹏不确信：“真的吗？”“当然！”林小冉打包票。林晓鹏也就放下心思。 等上午林母带着小冉晓鹏给各家大伯拜年的时候，收获了一堆糖果和花生橘子。各家看到这么两个可爱的小人儿，还穿着差不多的小蓝衣服，在一群穿得红红绿绿的小孩中间，一眼就看得到。于是兄妹两个被重点照顾，晓鹏还好，小冉就可怜的被又抱又摸的。终于拜完的时候，小冉的小脸都有些肿了，林晓鹏在那里哈哈大笑。 初一下午各睡各觉。 初二开始就要串亲戚拉。小冉晓鹏两个和大姑二姑家的孩子们玩，而大人们则在那里闲侃聊天。今年的收成啊，来年的打算啊，都变成美好的期望，酒不醉人人自醉。 二姑家的jiejie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前世的时候小冉一直很羡慕jiejie。可能因为两个人性格相似的原因吧，总是对这个jiejie有一种崇拜之情。直到后来父亲查出得了肺癌，但jiejie从头至尾都没看父亲一眼之后，小冉就彻底地放下了她。 现在jiejie陈颖还小，小冉现在仔细地端详之后，发现和普通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嘛。为什么当初那么孺慕她呢？小冉摇摇头，无解。 大姑家的哥哥李续严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只不过还是游手好闲的，什么也做不下去。但是哥哥却性格很好，对这么些弟弟meimei们都很好耐心。 这边叔叔家的小弟和二姑家的meimei在一起玩的很开心。小冉心想，看样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从来都没有融入到这些jiejiemeimei中间啊。自己到现在半年的时间，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兄弟姐妹的命运会怎么样，除了自己的老哥。 话说自己真的那么冷血？小冉迷茫了。不能总拿有色眼镜来看别人，比如现在老爸老妈就坐在二姑家的炕上和大姑她们聊天。前世时候，每次过年走亲戚，老妈总是要帮着在厨房里忙活的。现在这一切却变了，二姑死活不让老妈插手，小冉看着这一切，总感觉像场闹剧。 算了，一切先冷眼旁观着吧。小冉暗想。 ＝＝＝＝＝＝＝＝＝＝＝＝＝＝＝＝＝＝＝＝＝＝＝＝＝＝＝＝＝＝＝＝＝＝＝＝ 一诺实在不知道怎么描述对姑姑叔叔和他们的孩子这种复杂的情感，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