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余波（一）
说到上海最繁华的地段，首推以辽海路为中心的商业区，其次则要数以四海路为中心的“四海高新科技园区”，不过，人们更普遍的称其为“四海园”。 全上海一多半的大型企业总部都设在这儿。在“四海园”二十层以上的高层建筑随处可见，但好在这里的办公楼并不算密集。 而且每栋办公楼都有自己的建筑特点，一眼看去，这里的每一栋楼都不尽相同。而且因为是上海重点园区的关系，“四海园”的绿化做的特别好，是当之无愧的“绿色园区”，加之这里都是上班族，白天园区内人流不多，让这里也成为上海的城市景点之一。但是这个景点却是只适合在白天游览。因为每到晚上，车龙就会遍布四海园内的每一条道路。 此时，正是下班时段，一个个四四方方的“铁箱子”排着队，用比蜗牛还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往园区外挪。 好在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这每天固定要经历的情况，所以都没有急躁按响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只是零星的响起，并不影响整个园区的肃静氛围。 在“四海区”靠近地铁站的黄金地段，矗立着一栋银色的二十七层写字楼，整个楼体如明亮的镜子般折射着微弱的“下午五点钟阳光”。楼体本身略显沉稳保守的建筑设计，却因为这镜面效果成为了“四海区”最耀眼的存在。 在这栋二十七层的镜面写字楼顶，有着四个银灰色的柳体大字——“九曜集团”。 此时，因为是下班高峰期，所以也有不少人选择留在公司加班或者做些其他的事。 在九曜大厦的二十七层，一个穿着暗蓝色职业套裙，戴着无框眼镜，胸前别着“颜馨——秘书部”胸牌的女人敲响了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牌子的红楠木门。在里面传来“进”的指令后，女人推门而入。 “总经理，这是《月华赋》今天拍摄的胶片。” 坐在环形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来，深邃的凤眼，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微薄的双唇。 这个被称为总经理的男人赫然就是楚凌云！ 楚家数百年的积累下来，产业遍布机械、医疗、房地产等多项领域，而所有这些都聚拢在“九曜”的大旗之下。连“星光”这样的娱乐圈龙头公司也只是“九曜”的其中一家子公司而已。而且像“星光”这样已经上市的子公司，在九曜旗下还有十余家。 虽然众多子公司都是由楚家的旁系成员掌管，但是楚凌云这一支作为楚家的掌权者，永远掌握着九曜所有子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也就是说，在楚家，真正的决策权都集中楚家现任的当家人——楚世煜身上。 所以，楚世煜是九曜的董事长。而九曜总经理这个实权位置则一向是由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来做，现在坐在这个位置的正是楚凌云。 “颜秘书，今天怎么是你送来？你们部长呢？”楚凌云皱眉看着走到他办公桌跟前的人。 这个颜秘书穿着的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职业装，暗蓝色甚至显得有些老气，但穿在她身上却让人觉得这件衣服就是专门为她而设计的一样。普通的款式却被她穿出不一样的气质。秘书和公关一样是公司的门面，所以在九曜秘书部，所有的秘书都必须是赏心悦目的。 不过楚凌云此时显然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他看向颜秘书的眼神如沉凝的池水，平静无波。 “部长今天有事，提前下班了，她特地嘱咐我要将这个给您送过来。”颜秘书恭敬的答道。 楚凌云点点头，微扬下巴，向她示意放在办公室中央的胶片放映机，开口吩咐道：“放进去吧。”接着继续埋首于手上的文件，没多看眼前的美人一眼。 在颜秘书动作利落的装好胶片后，楚凌云再次抬起头来，说道：“你先出去。” “是。” 在红楠木门再次被关上后，楚凌云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打开放映机，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看向荧幕。 自从那天在外景地和伍轻歌不欢而散后，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幼稚。 幼稚……呵！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也会套用在他身上，而且还是被他自己套上的。 这些天以来，他想见她，但又觉得拉不下脸来，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更幼稚，但心里就像憋着一股劲似的，无论如何都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但是见不到却还想见，怎么办？ 于是乎，他就利用自己制片人的身份，要求《月华赋》的剧组将每天的拍摄胶片副本交给他。 楚凌云贪恋的看着荧幕中，巧笑倩兮的伍轻歌，自嘲的苦笑，心道：没想到我楚凌云也有今天，竟然想一个女人想到看她的录影来聊以自慰。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楚凌云紧盯着屏幕中的伍轻歌。 脸还是以前的脸，身材……倒是比以前丰满了点，笑容……和以前不同了。 失忆前的她也有很美的笑容，但那笑却总是带着某种目的，稍嫌刻意。那笑容让他觉得很假，就和他周围所有人——包括亲人的笑容一样。他自己也常常带着这样的笑容。 而现在的她，大概是没有在镜子面前反复练习的关系，笑得没有以前的美，但是，就是这个不够美的笑容，却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她的笑容里，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很纯粹，很真。 如果说开始时，他是因为她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有趣反应而对她产生好奇，那么让他沦陷的绝对是她纯粹的笑脸和清澈的双眼。 在他生活的地方，满是带着各种面具的人。为了应付这些人，他也拥有数不清的面具。每天每天，他戴着面具周旋于各种各样的“面具人”中。时间一久，不管他们带着的是怎样美丽的虚假面具，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的。 直到突然有一天，在一模一样的面具中，出现了一张纯粹的笑脸，没有面具，没有虚假，她就那么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就像破开满布灰暗的天空，透射到大地之上的一缕阳光一样，那么的清晰，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吸引着他…… 今天还有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