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往事（一）
是他！郑仁！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伍轻歌第一不想看见的人是董红花的话，那么郑仁就是伍轻歌第零不想看见的人。 关于他的事伍轻歌连想都不愿意想起。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一天之内先后碰到了他们两个。是她太倒霉还是这个世界太小？ 伍轻歌有点头痛了。幸好，这里灯光昏暗，玲珑和窦豆又被聚光灯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郑仁面带微笑，走向宴会厅中央，后面跟着个侍者推着餐车，上面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红绸蒙住。 不过虽然蒙着红绸，但是大多数宾客心里都有数，按照生日宴的流程，这个时候应该上主菜了——生日宴的主菜自然就是生日蛋糕。 郑仁停在楚世煜等人的旁边，微笑着和主人们打了招呼。然后环视场内一周，他的轮廓很深刻，虽然黑发黑眼，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混血儿。 宴会厅内，宾客全都在压低声音咬耳朵，猜楚家到底会拿出什么主菜。 可能是觉得已经吊足了在场众人胃口后，郑仁收回目光，捏住红绸一角，猛地发力，刷地一下扯下红绸。 一个六层的暗金色巨型蛋糕展现在众人眼前。在每层蛋糕上都有不同的糖塑造型，周围围着一圈巧克力球。但是这巧克力球也十分奇特，因为巧克力球从下到上竟然颜色越来越浅，竟然是逐渐过渡的。 一时间，场内哗然。 “竟然是‘女王’，唔，这下有口福了！” “天啊！‘女王’可是一天只卖一份，我从来没买到过！” “竟然是六层的！不愧是楚家！” …… 伍轻歌的脸色变得煞白，嘴里囔囔说道：“玛丽娅……”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认识这款著名的甜品。 上海的法国餐厅多不胜数，但其中以甜品闻名的要数两家，其中一家就是伍轻歌所在的玛戈，另一家则是索菲亚。而“女王”则是索菲亚家的招牌蛋糕，由于原料问题，“女王”每天只供应一份，先到先得。曾经有美食杂志对两家法国餐厅进行了对比，然后做出了比较客观的评价：如果“女王”能无限制供应，那玛戈不会是索菲亚的对手。 “女王”是一款沙哈蛋糕。在蛋糕中，巧克力蛋糕种类尤其的多，其中，奥地利的沙哈蛋糕号称巧克力蛋糕的“国王”。这款由索菲亚自创的沙哈则被誉为“国之女王”。“女王”脱胎自沙哈蛋糕，但实际上已经超过沙哈蛋糕的范畴。 首先，“女王”的淋酱与传统的沙哈蛋糕就有所不同，“女王”的淋酱口感柔滑，入口即化，含着淡淡的香甜，虽然保留了黑巧克力的部分原色呈暗金色，但却完全去除了黑巧克力的微苦，却又不同于白巧克力的甜腻，而是刚好介于两者之间。其次，“女王”上的装饰巧克力球非是普通的巧克力，而是内含酒心，而且这酒心也不是普通的酒心。酒心巧克力的原料全部采用来自法国干邑的纯正干邑白兰地。“女王”的供应不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纯正干邑白兰地的优质品供货非常有限，而且，“女王”选用的干邑一定要是S.F.（上好纯良）级别的，每年干邑的产量总共就那么多，S.F.级别的就更是数量稀少。这种时候，只是有钱是没用的。而像这种情况就要靠渠道的力量了。以索菲亚的能量，显然是不行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每天只供应一份“女王”了。 在场的众人尤其是那些年纪稍大的，哪个不是在政商界沉浮多年，一个个心里明镜似的。一下六层的“女王”，这么多干邑从何而来？ 不少老狐狸都心下犯嘀咕——楚家的水……不见底啊！ 郑仁、索菲亚和“玛丽娅”吗？这个组合……真是既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啊。 “想必在场的各位对这个‘女王’都不陌生。没错，这就是我们索菲亚的招牌甜点‘女王’。 在场的各位可能品尝过‘女王’，但是大家一定不知道‘女王’的来历，而这里的‘女王’又指的是谁。” 郑仁扫视场内，见宾客都在翘首等待他的下文后，这才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女王’是我在欧洲游学时，在奥地利逗留期间的偶得之作。众所周知，沙哈蛋糕是巧克力蛋糕的‘国王’，而我当时去奥地利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见这位‘国王’。 那个时候，我几乎吃遍了奥地利所有餐馆的沙哈。但是我觉得沙哈味苦微涩，可能并不适合有些人的口味。偶然之间，我途径奥地利艺术史博物馆的时候，看到了矗立在那儿的‘玛丽娅·特雷莎’雕像，这位哈布斯堡王朝鼎盛时期的唯一一位女王的事迹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我本人也是非常钦佩这位坚强而又睿智的女性。 我当时就在想，‘国王’沙哈保留了巧克力的苦味，那么我为什么不创造一个去掉苦味而保留口感的‘女王’沙哈呢？于是，为了这个目的我几乎翻遍所有的原料市场，走访了许多牧场和果园，几乎跑遍了欧洲，才找到了我需要的材料。在经过反复的实验后，我终于研制出了这款‘女王’！” 郑仁的话音刚落，场内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楚家人也笑得很是开心。毕竟，宴会中的主菜获得的恭维越多，主人家就越是脸上有光，这也是现在各种宴会上争相聘请名厨的原因。当然宴会主菜不单指吃的，也有可能是主人家偶得的珍品。 说的好听点，这是要让宾客尽欢，不虚此行。说白了，其实就是在显富。而且这个富你还不能不显，因为这也是在向人展示实力的一种手段。 郑仁的作用就是呈上这道主菜，为宴会锦上添花。 在演奏了生日歌后，楚世煜在楚夫人的陪伴下，象征性的在‘女王’上切了一刀，然后就由侍者接手，将六层蛋糕全部切成均匀的小份，以供宾客取用。 伍轻歌不想再多看郑仁一眼，和白玲珑两人打了招呼就溜出了楚家大宅。叫了小王来接她回家后，伍轻歌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 楚家大宅灯火通明，越发衬出花园里安静得寂寥。 太安静了，安静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去胡思乱想。 一幕幕灰色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