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老者

    明灭艰难的睁开眼睛，耳边传来清脆的水声，身子陷在烂泥里，后面是一条小河，他糊里糊涂爬到岸边的草地上，身上全是乌黑的稀泥，带着咸咸的鱼腥味，好容易爬到草地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异常舒服，他也昏昏睡去。

    一个小和尚拎着水桶，看到草地上躺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一副行将朽木的样子，头上只有几根稀稀疏疏灰白的头发，长的枯瘦如柴，浑身都是灰白的泥巴，散发出臭烘烘的气味。

    小和尚心地善良，看其可怜，好心叫醒他，问他是哪里人氏，怎么会到了这里，老者问东答西，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一副痴傻的样子。

    小和尚搀扶着他来到寺中，这里地处南州，寺院很少，倒是祠堂很多，里面都是供奉着鬼母，这家寺院旷废已久，一个行脚僧人到此之后，就留了下来，只有师徒两个，老僧见了明灭好生诧异。

    老头儿看上去就是个糊涂的老朽，但衣服布料却非常怪异，老僧苦笑的摇摇头，让小和尚准备了些吃的给明灭。

    明灭泥丸宫里只有一丝灵魂把守，无法掌控魂海，既没了意识，也没了想法，无法控制大脑，意识杂乱不堪，混乱无比，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说白了就是浑浑噩噩，形同痴傻。好在他天性随遇而安，哪怕只剩下一丝魂识，那乐观的意念还是依旧。

    明灭已然非常幸运，他不同于媚儿，媚儿乃是九幽之体，不生不灭之身，只要回到绝阴地xue，慢慢滋养，自然可以恢复如初。

    明灭幸好修炼了三门心法，否则真力耗尽，会自然衰竭而死。他体内有三股真力，大悲耗尽，但凤凰真力和青云决真力依然还在，只是气血亏损太大，就算明灭此时想运行凤凰真力，身体也无法承受，何况他此时也不知道运用。

    痴傻的明灭在寺中居住了几日，每日小和尚都会送来吃的，无非是些山菜野果，他有了就吃，没有也不知道要，整日糊里糊涂，这一天，来了两个汉子，长得魁梧，挎着腰刀，见一个古稀老者，肮脏不堪，在门口晒太阳，二人也未在意，直接进了寺中。

    二人是老僧的江湖朋友，老僧不过是个普通的散修，他们彼此攀谈了几个时辰，然后二人起身告辞出来，老僧也送了出来。

    “大师止步，我俩怎好劳你相送”，一个汉子恭敬的说道。

    老僧笑道：“不妨，我这里难得来个客人，胡施主哪里去了，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汉子笑道：“大师有所不知，他正在去青云的路上，现在江湖上都疯了，都在找那个叫明灭的人”。

    “青云离此不下万里，多大好处，值得他下如此功夫？”。

    “哎，此事说来话长，您老又不关心这个，待他回来之后，我们和他说一声，过来给您赔罪，大师，在下就此告辞了”，二人抱拳行礼，就要离去。

    老头儿听到青云，心神俱震，口中反复念叨，见二人要离去，豁然起身，盯着二人问道：“青云，青云在哪里？”。

    二人一愣，没有搭理他，转身离开了，老者步履蹒跚的要去追，老僧一把拽住他，笑道：“老施主，青云离此不下万里，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我去过那里”，老者困惑的说道，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只是听到‘青云’，就非常向往。

    老僧摇摇头，指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青云在东方，明日清晨，当你看到太阳的时候，只需一直朝着太阳走就是了，下午的时候，背对着太阳走就是了”。

    老者回头看看太阳，也不知道感谢，只是痴傻的站在那里，也不知想些什么，老僧见了一声叹息，心想此人行将下世，死在此地也是无益，不如死在心中的路上，也许好些。

    回头让弟子准备了好些吃的，让老者走的时候带上，但多了也怕老者拿不动，他能走到哪里，就看造化了。

    小和尚装了一袋子干果，这东西吃了既奈饿，又不会坏，还轻，塞到老者怀里，明灭憨笑的看着他，小和尚见了，劝道：“老施主，你为何要去青云，师傅说那里离这里有万里呢，你在这里有我照顾多好”。

    明灭心中生出暖意，抚摸着小和尚，小和尚看着他，心中有些留恋，说道：“老施主，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诵经念佛，为你祈祷，请佛祖保佑”。

    “你叫什么名字？”，明灭问道。

    “我叫圆觉，这寺是圆觉寺，这山是蒙山，你若是中途返回，就来这里，找不到的话，就问人，这里只有这一家寺院，山里人都知道的，一定要记住啊”。

    “圆觉，蒙山，圆觉，蒙山…”，明灭听话的反复念叨着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