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毫光尘
空寂的密道里，只余下应怜袖一行人在奔跑着。 “呼，呼”应怜袖喘着气，怎么跑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到安置着祭坛的尽头。难道，这密道中被设置为可以自毁的前段真有修建得这么长吗？她郁闷地问着水逸风手里的粉荷，可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为了分散这种郁闷的绪，应怜袖试着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密道可容三、四人并行，足够宽，悠长深邃，蜿蜒曲折；里面特别安装没有什么光源，可是也并不让人觉得暗淡到看不出路的程度，再加上修士的视力本来就好，一行人的行动还算无碍的。 不过应怜袖偏偏在这个时候多看了一眼——现在已经开始炼器的她，对各种材料更为敏感了，但凡觉得有些意思的，总忍不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趁着奔跑的当儿，百忙中抽出注意力的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原来这密道的光源竟然主要分布在大家踩着的汉白玉通道地板，和四周的墙壁、天花板上。确切地说，这些光源其实都是一些极其微小、附着很强的粉尘，能发出淡淡白色的荧光，故又名“毫光尘”。 虽然在应怜袖来自的上面是用不到这东西的。可是在过去的人间、乃至现在的一些有修真文明的平行空间里，毫光尘依然是很多修士在洞府、建筑中常用的照明材料。就和现代人用的电灯一样。 因为它环保、方便、发光稳定持久强，更难得的是材料价格低廉量大易搜集，制作难度也不高，很多炼师学徒初学练手都能在长辈的教导下按部就班地炼制出来。除了在照明方面，这毫光尘还是炼器、炼丹中常会用到的一种辅料，所以它的消耗同样也很大。 到现在应怜袖还记得。它的炼制配方非常简单，主料是精品玉屑加上数味草药、以及一些特定禽类的禽血，再用灵火小心熬制就行；而且没有灵火也没关系，普通的凡火也能将就，就是熬制的时间要长一些。 虽然如此。不过应怜袖并没有炼制过它，因为在近代数百年来，人间社会进步节奏变快，甚至曾经一度陷入付出环境恶化的代价换取经济的误区。在那段时中，由于环境的变化和当时人口无计划增长过快滥捕滥捞，很多原本很繁盛的物种，就在那数百年间灭绝了。其中包括炼制这毫光尘需要的那几种草药和禽类。于是原本积存的材料消耗完后，再往后人间再没修士能炼制毫光尘。 不是没人想过改动炼制毫光尘的配方，用其他质相似的材料代替。可是其他质相似的材料，在今天也同样濒临灭绝，而且就算这样炼制出来的新配方毫光尘，无论在外观还是作为炼丹、炼器的辅料方面，也远远没有原来的好用，甚至还可以说，这些新毫光尘与原来的相比，除了名字外。其他方面看来完全就是另外一件完全不同的物品。 正因为简单，所以经典。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毫光尘这种原本非常大众的半辅料而准备的。在配方中无论是材料还是制作的步骤工序都非常严谨，经得起任何考验。可一旦加上任何一点改动，做出来的，就不是它了。 因为毫光尘已经不可再生，除了如今那些手上还储备有炼制材料和成品的修真势力；在当今人间也再也找不到这东西。所以同样的，原来一些必须使用旧版毫光尘作辅料才能炼制的灵丹和法器。现今同样也成为绝响。 因此，现在不但是毫光尘一瓶难求，在坊市上一经流出，立刻被拍成天价；就连以其为辅料炼制的灵丹与法器，价均是水涨船高。 想不到。在这即将被开启自我毁灭的密道，里面居然会使用上大量毫光尘照明！想来也是，洗心庵和长生寺是同时落成；而这密道，也是从这庵建立之时便有了的。那时候距离现今，将近有两百年的时光。 两百年，那个时候制作毫光尘的材料还没完全消失，修士和普通人类一样，都还未曾注意到那些当时还极为繁盛的禽类和植物的数量正在大肆减少。人们大肆挥霍着千百年来积攒至金的资源，也并未觉察到这些危机。所以，那个时候毫光尘应该处在刚刚开始有人发现产量减少，而开始增值，但是价格贵也有限的阶段。所以，洗心庵建立这密道的时候，还能轻而易举地负担起这个用毫光尘照明的价格。 可是，又有谁会想到，在两百年后这些当时还如此大众的东西会比金子还金贵了呢？应怜袖心疼地看着这些很快将会被舍弃掉的毫光尘——这一路上都洒了这么多啊，如果都能收集起来，怎么也该有两、三瓶了吧？那得能换上多少灵石啊 想到这里，应怜袖不着痕迹地稍微向后退了一小步，略略拉开了与前面水逸风、路迟、俞白的距离，收集起散落在通道四壁的毫光尘来。 当然，这么些细细碎碎黏附在四壁上的微小粉尘，是没法子用手捡拾的，一般修士收集，也多是运用灵力或者专门法器。偏偏在前面进入密道之时，粉荷特别交代了这里不能使用灵力，连法器都无法驾御，否则那些灵力波动必然会突破这防内不防外的隐匿装置，将己方所有人的存在都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 不甘心，应怜袖非常不甘心，这样就让她没完全没办法收集这些毫光尘了。让她这么白白错过拿到这么一大把灵石的机会，她是绝对、绝对不会答应的！之前粉荷不是不让她动用法力为免隐匿效果失灵吗？那就让她好好看看这里的隐匿灵力波动装置是什么样的，有没有漏洞可钻好了！ 要知道，得罪一名炼师，炼师的怨念可是很大的。虽然应怜袖并非炼师中善于寻龙点、制造各种修士居住修炼的洞府、仙府，可她同样也是一名还算得上熟知并了解大部分材料、并且对不少灵阵的布置和效果略有研究的半拉子炼器师主要是因为她大部分亲手炼制的法器作品，都是利用了万能炼炉的缘故。要从一件东西上从材质到上面刻画的阵法、铭文，并推断能起到什么效果……这个她大致上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不能动用灵力探察，应怜袖干脆整个人贴到了墙壁上，观察着上面隐晦的阵法线条，触摸上那汉白玉材质的墙壁。不多时，以她的水平很快便将这密道在隐匿方面的原理推出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密道在建立时候在密道内部用五行油彻底浸润过一遍。这五行油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有同化五行的效果，能很好吸收并同化掉周围环境静止五行灵气的波动，从而达到隐匿的效果。可它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同化协调的能力比较弱，一旦在当地环境形成一个静止的同化之后，如果当地又出现五行灵气波动的话，它就需要重新同化协调了。不过因为这时间需要的比较长，而且重新同化适应也总需要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的各种磨合、协调会产生大量的幻音和幻景，而这些东西声势浩大，反而更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更容易让人觉察到此处的灵气动静。 弄清了这一切，接下来自然就可以采取合适的针对策略了。应怜袖看着吸附了满壁、散发这柔和白光，淡得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叫人几乎无法察觉的毫光尘，兴奋地tiǎn)了tiǎn)唇。 嘿嘿，究其原因，这不就是个五行属的问题么？当今修士灵根属金木水火土，在修炼了功诀之后，真元属同样也不离这五样。既在五行属中，自然一使用就会引起这密道中涂抹的五行油的动静。 可是，如果她使用的是不入五行内的真元呢？当今世界无奇不有，并不是所有灵力属都归在五行中的，例如：一些特别种族的异修修炼的元磁之力。佛门的寂灭之力。应怜袖同样也擅长的血之道功法修炼的血元之力，虽然有说法说血元之力是水属与火属集后的变异，不过在浮生境，也并没这般的说法。 应怜袖修炼的血之力继承自老祖宗，混沌灵根血石榴，扎根幽冥无尽血海得来的血之力，难道那个，也能归入五行？ “嘿嘿”应怜袖轻声笑着，抬起手，淡淡如雾一般的血色真元在指尖缭绕。换了其他的修士，要想避开五行油的防护不作痕迹地收取这些毫光尘或许很难，不过对她来说，这可真是小意思了。 玉腕翻转，血色灵力瞬间仿佛变成了一只无形的空气大手在通道四壁就这么彻底地、狠狠一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一圈过后，应怜袖觉得似乎这通道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了下去；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摊开那漂浮于空中的无形血雾大手，只见在那大手的掌心，一小撮淡淡微透明、微银色的粉末在其中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