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钗刀舞
苏婉柔正在盘算待会儿献艺的事情的时候，却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凌毅伦吹着笛子与打着鼓的文鹤和步赛都出现在众人面前，当下就把苏婉柔吓得一惊，因为这个调子明明就是她待会想献艺的调子啊，怎么这些来自边塞的人也会，而且，苏婉柔转头看了看旁边端坐的辛端兰一眼，这笛声居然与号称“芝兰玉树”的辛家二公子辛端兰的笛声不相上下。 就在在场的人如同苏婉柔一样，暗暗吃惊的时候，大殿深处远远出现一排梳着如意髻，上着束袖白衫下着蓝色杂裙，外罩团花锦缎对襟半臂，腰间系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瞪着乌色粉底小朝靴的女子。那些女子双手持着银步摇配着笛声与鼓点，慢慢地舞了过来，众人定眼看去，确实刚才说去准备的祁瑞瑾与她手下的那些女子。 “怎么会这样？”苏婉柔看着祁瑞瑾等人的舞蹈大吃一惊，刚才那个调子已经将她下了一次，但是她只是以为巧合而已，也就没有十分介意，但是没有想到，苏婉柔看着瑞瑾等人的舞蹈有些心慌，因为祁瑞瑾等人现在正在跳的舞蹈居然和她准备的技艺是一样的，居然也是“柳枝舞”。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婉柔狠狠捏住手中的帕子，这些女子明明就是从边关那种蛮荒之地来的，为什么却会跳京兆郡现在最流行的“柳枝舞，”，虽然这些女子手持的不是柳枝而是银步摇，但是那个舞步分明是“柳枝舞”的步子。 而且，苏婉柔咬了咬牙看向场中，祁瑞瑾和她手下的女子跳的舞姿怎么会就是她今日想展现出来的有些改动的“柳枝舞”，为什么祁瑞瑾和她手下的女子会连这个都知道，不但如此，她们跳起来居然一点都没有不自在的样子，却是是十分熟练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婉柔有些疑惑，明明那个人已经死了啊，这世上除了她以外就应该没有会跳这舞了，祁瑞瑾她们又是从哪里学的啊。 正在苏婉柔心里纠结万分盯着场中的的时候，祁瑞瑾和她对上了眼，然后她看见祁瑞瑾对她笑了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祁瑞瑾已经转过身去，就在此时，本来悠扬的笛声突然一停，接着变得急促起来，而本来是轻击的鼓声，一下子变得震耳欲聋起来，伴随着笛声和鼓声，场中那些本来还在跳着软舞的女子开始分散，然后快速的以祁瑞瑾为中心向四周散去开去，她们的裙摆随着轻快的脚步在地上旋转起来，在她们散开成一个圆圈站立后，她们旋转的裙尾才纷纷垂下后，接着一阵悦耳的轻响，却是她们将手中银步摇反转过来，于是本来握在手外的流苏一头被她们握在手中，而她们刚才握在手中的钗头则在手外，那银步摇的钗头因她们的舞动，而反射大殿中烛光，看去竟是明晃晃的一片如霜刃一般。 “咚、咚、咚” 一阵沉闷而急促的鼓声响起，以祁瑞瑾为中心的女子突然像疾风般的向前冲去，她们双脚开始不停的走出“弓步”、“蹲跳步”、“跑跳步”等步行，同时手中的银钗在手腕、手臂翻转舞出银花，随着响起的鼓声，她们时而向前冲进砍杀，时而后退防守。一时，本来还有些嬉笑声的大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内就只能听见鼓声和‘喀嚓‘、‘喀嚓‘银步摇舞动的声音。 “我居然看见了战场，”辛端兰十分吃惊的看着场中的那些挥着银步摇的女子，她们刚健而柔美的舞姿居然在他面前展现出了战时进攻、防守、白刃厮杀的激烈的战争场面。 “明明是女子啊，”辛端兰捂住自己的胸口，他看到这些女子的舞蹈后，觉得心里一阵乱跳。那些舞者虽然只是女子，却能将战场重现，那舞蹈和鼓点，居然让他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捂住胸口，辛端兰捂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直到看到旁边的人，甚至连他大哥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后，才笑着舒了一口气，看来不只是他一人这样失礼啊。 “叮、叮、叮” 一阵敲打金属的声音响起，接着笛声和鼓点开始转为慢速，最后突然笛声一停，步赛都对着面前的大鼓一个重击，祁瑞瑾带着手下的女子一起转身高高跃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方才稳稳着地。 “精彩啊，”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以后，大殿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纵是自傲以“芝兰玉树”为代称的辛氏四兄弟，也不禁有些看呆了，因为这个舞蹈太精彩了，他们实在是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要知道在场的人，除了此次被邀请来的武将，大多是京兆郡高门文官子弟，这些人从小学习各种技艺，精通歌舞，与那些武官只会评价好看与不好看不同，他们关注的不光是舞蹈好看，他们关注的是主要是技艺。所以听到凌毅伦的笛声后，他们就为凌毅伦所掌握的技巧非常吃惊，接着的舞蹈更是让他们觉得诧异，虽说那些女子手持的是银步摇，但是他们却都看出那是“柳枝舞”的舞步，虽然那舞步改了不少，却改得非常好，动作也比未改动之前要好很多。 这些都还算了，最让人惊异的居然后，后半截的舞蹈居然不是按照“柳枝舞”结尾的，而是用不知名的劲舞结束，要知道凉国由于抑武轻文，所以现在京兆郡流行的多是慢悠悠地软舞，劲舞因为动作比较大，节奏较快的原因被高门不喜。所以很久以前开始，劲舞在凉国的宴会场合就没有出现过了，可是今天祁瑞瑾等人却将软舞与劲舞结合在一起，这两个本来不相关的舞蹈，居然也偏偏融合在一起，又因那些女子的动作十分整齐，所以整个舞蹈看起来非常优美，完全没有任何突兀感。 “谢谢，”祁瑞瑾领着其他的舞者行礼道谢，不过她们可不是做福，而是拱手，这明明是被高门文官嘲笑的武夫举动，却被她们做得十分优雅。当下不少年轻的文官子弟看着她们拱手，也跟着拱手还礼。 被誉为“芝兰玉树”的辛家兄弟，虽然没有像其他年轻人一样拱手还礼，但是也还是站了起来，因为他们也觉得这舞蹈实在是精彩，尤其是辛家的辛端兰心里更是跌宕起伏。他刚才听苏婉柔说的，祁瑞瑾等人来自边塞，完全不懂什么歌舞，所以他也是抱着嘲笑的心态来看这个舞蹈，但是没有想到一开始的笛声就不同寻常，技巧非凡，那个叫做凌毅伦的人使用的有些技巧他都没有看到过其他人使用过，接着后来的舞蹈更是出任意料，辛端兰看着祁瑞瑾等人，目光有些复杂，他没有想到这样难的舞蹈居然会由这些边塞的人展现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祁瑞瑾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辛端兰的目光，而正用着余光打量着苏婉柔。 苏婉柔这个时候正处于惊慌之中，她正在想着祁瑞瑾是从哪里学来的舞蹈，因为方才她所看见的舞步，有好多动作，都是前不久那个人想出来，除了她自己和那个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舞是怎么改动的，因那个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她才准备此次宴会献舞出风头，可是祁瑞瑾他们有时从哪里学会的啊，苏婉柔低头思考着这个事情，所以她没能注意到祁瑞瑾的那近似于嘲弄的眼神。 祁瑞瑾等人今日所跳的这支舞的前半截确实是由“柳枝舞”改编的，这“柳枝舞”本是由京兆郡的一名贵女为送别丈夫所创，因寓意非凡而广泛流传于京兆郡，但是这“柳枝舞”虽然寓意不错，但是舞姿却不是很好看，所以流传下来后，多有人改动，而祁瑞瑾所跳的舞步也是由一名舞技高超的舞姬改编的。 那舞姬、出身卑贱，但是对于舞蹈却十分喜爱，所以将“柳枝舞”改编以后，“柳枝舞”变得十分优美，她本来改编出来自己玩，但是却不知怎么的被苏婉柔看见，苏婉柔一见那“柳枝舞”居然能够变得如此优美，当下就强问那舞姬索要这“柳枝舞”，那舞姬不从，竟然被苏婉柔指使下人将她扔到河中溺死，要不是祁瑞瑾手下田廉跑去找跳舞跳得好的舞姬正好撞见这件事情的话，那舞姬可能就冤死在河中了。 田廉将那个舞姬从水中救了出来，问了问事由，发现这舞姬居然就是女公子想找的人，当时就大喜，带着那舞姬就回了祁府让她训练祁瑞瑾和她北门都护府带来的女子，所以祁瑞瑾等人能够跳得如此好，也是托了那个舞姬的福。 不过这对于苏婉柔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祁瑞瑾看着失魂落魄的苏婉容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害人后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看来应该是苏婉柔的本性，不过偏偏这辈子运气不好，让那舞姬逃脱了，这会儿出现的几十个女子各个都会跳这“柳枝舞”，就不知道现在你苏婉柔还怎么用着“柳枝舞”扬名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