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宝贝住院
刘思扬眉飞色舞地继续说：“我那几个哥们现在手里缺货，要50吨钢管，出这个价！”他腾出抱孩子的一只手，伸出五个手指。“五千块钱一吨！我想爸爸跟那些大钢厂肯定有一些关系，什么军民共建啊，或许能想想办法。如果能弄到货，我哥们给我这么多，回扣！” 他又伸出两个手指：“二万！！” 正在厨房里切菜的蔺医生竖着耳朵听见了，急忙大声说：“小刘啊！两万块钱不是这么好赚的，也别为难你爸爸了，他这个人正宗，胆子又小，我看算了吧。” 信心满满的刘思扬被泼了一头冷水。 …… 吃晚饭的时候，刘思扬低着头偷看了几眼丈人、丈母，不说话。 蔚八一吃晚饭又回到了小房间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事故报告书在看，刘思扬颇为不满地开了口…… “我说你能不能别看材料了，回家了还干单位里的活。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家里的事情？”刘思扬不满地对蔚八一说。 蔚八一头也不抬道：“家里的事？家里有什么事？你自己做你的发财梦去吧，别来烦我。” 刘思扬很气愤！非常气愤！ 他大声嚷嚷：“平时你们嫌弃我不务正业，没出息！现在我要做点事情，你们又不支持！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蔚八一狠狠地摔掉手中的报告书：“支持？你要做什么我又没拦着你！你闯事业也该脚踏实地靠你自己的本事！凭什么老是叫我爸帮忙呀？” 蔺医生夫妇在门外摒声静气不说话，小夫妻的争吵，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刘思扬的声音：“什么时候老是叫你爸帮忙？不就是把我调到经营部来这一件事吗？经营部有什么好的？现在定了这么高的销售指标，我根本完不成！还不如……” 蔚八一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是你自己要留在市里的，你怪谁？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到哪里都是臭的！你有没有出息，你自己知道。我们家可从来没有说过你什么……” “谁是****？你骂谁……” 刘思扬生了一会儿闷气，就铺床睡觉了。 虽说刘思扬好高骛远，但是最近还是比较顾家的，每天陪蔚八一一起住在水电路，不太“加班”，更不去“洗头”了。 …… 蔚八一把事故报告还给了奚望。 “昨天晚上我仔细看了，事故的直接原因、间接原因，主要原因、次要原因分析得都挺透彻。责任分析和认定也没有偏袒厂方。特别是在安全教育培训、日常管理上，写得还挺到位的，对厂方的事故处罚建议也从严了，我看没有什么大问题。” 奚望呆呆地听蔚八一说完这一大通，喃喃道：“这就奇怪了，这个事故，李爱国特别起劲，反反复复找重伤事故的当事人了解情况……” 蔚八一重新翻开事故报告，拿出受伤者的材料，指着“籍贯”和“户口所在地”，对奚望说：“他和李爱国是同乡。” 她又指着伤者的“出生年月”道：“年龄也一样大，很可能是同学。当然，现在还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们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到善后赔偿处理的时候，你多留个心眼就行了。” 奚望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上。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猫腻，这种东西是防不胜防的。 ……申城的秋天，满地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四处乱窜。 新华医院的挂号窗口前排着长队，蔚八一抱着小斌斌在队伍里焦急万分。 蔺医生匆匆赶来，从蔚八一手中接过孩子，抱怨道：“小刘跑到哪里去了？孩子发高烧，他也不管。” 蔚八一搪塞道：“他上班。带孩子看病，用不着两个人都请假的。如果配了打针或者吊盐水，就拿回去，每天到你们门诊部去打，比较方便一点。” 蔺医生点点头，皱着眉头道：“一岁之内还好，怎么大一点反而这么容易生病呢？” ……好容易排队进了诊疗室，年轻的小医生对着蔺医生大声吆喝：“对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叫你往后站一点！” 蔺医生抱着斌斌慌忙向后退了几步。 小医生不耐烦道：“把小孩衣服解开，等着。”然后她掏出听诊器给另一个孩子听肺音。 蔺医生解开斌斌所有的衣服，露出孩子苍白的小胸脯，等了半天，不见医生招呼，她担心斌斌着凉，又替孩子轻轻掩上了衣服。 于是，小医生震怒了！ “叫你解开衣裳没听见啊？！你不想看拉倒！”小医生狂吠。 新华医院的小医生是非常吃香、当然也非常辛苦的职业，每天接待病孩无数，在哇哇的苦闹声中工作，脾气大是难免的，这点，作为主任军医的蔺医生很清楚，但是她不是儿科大夫，她所在的医院也没有新华医院的儿科这样有名！所以她强忍着，象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妇，战战兢兢地把小斌斌抱上前去…… 蔚八一手里拿着塑料袋，包包，还有病历卡和斌斌的小外套。看见自己的母亲受这样的委屈，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把所有东西收拾到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去抱孩子。 “妈，我来吧。”蔚八一小声道。 蔺医生没有说话，倔强地推开了蔚八一的手。 …… 小斌斌得的是肺炎，需要住院了。 蔺医生和下班赶来的刘思扬来来回回忙活了半天，终于安顿妥贴了。 夜深了，蔚八一侧躺在小斌斌的病床上，抬头看了看盐水瓶里剩下的药量，然后，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宝贝儿子的小脸蛋：孩子啊，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不要再让外婆来这里受人白眼、被人吆喝了…… 斌斌的一只小手被白色橡皮胶固定在小木板片上，手背上斜插着针管。此时，他安静地睡着了，红红的小脸、半张开的小嘴。 蔚八一伏下身子，亲吻他的额头，用嘴唇试探温度，确认斌斌是否退烧了。 斌斌的额头一股浓烈的唾沫味，今天蔺医生吻过、刘思扬吻过…… 蔚八一忍不住偷偷吻了吻斌斌小小的嘴唇，心想：宝贝，把肺炎传染给我吧！快点好起来啊！ …… 与此同时。 西藏，昂热县。雪域高原的冬天悄然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