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酒后真言
援藏干部欢送会。餐厅就是会场。鲜花讲台，大大的主桌，领导和援藏干部；家属两桌；工作人员一桌。 欢送会，简单而庄重，组办单位情况简介、援藏干部代表发言、家属代表发言、领导讲话。 接着是晚餐筵席，推杯换盏、互道珍重。 蔚八一和家属、孩子们坐在一桌，开始还有些拘禁，后来发现其他援藏干部的妻子、孩子也很拘谨。 蔚八一身边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八一替她夹了一只虾、又帮她倒了饮料，孩子的mama笑着与蔚八一攀谈起来：“你还没生孩子吧？” 蔚八一：“刚生了不久，孩子快三个月了。” 女孩的mama睁大眼睛：“真是看不出来，恢复得这么好，你的身材真不像刚生过孩子的人！” 蔚八一红着脸，腼腆地低下头。 女孩的mama继续说：“只是以后你要吃苦了，孩子这么小，爸爸就要去西藏……” 蔚八一的脸更红了，她赶紧解释：“我、我是小赵的jiejie，他的爱人出国培训了，我们一家都很支持他！” “不好意思，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看上去很般配的……” …… 赵晓俊不能免俗地喝了几杯红酒，敬领导、敬同仁、感谢组织……最后，他红着脸端着一杯酒，来到家属这桌，对蔚八一说：“来，姐！我，我敬敬你！” 蔚八一：“我在喂奶，不能喝酒的。” 赵晓俊固执起来：“怕什么？就一杯！” 平时善解人意的赵晓俊是不会这样倔强的。 蔚八一冷冷道：“你喝多了！” “没有！我今天是一定要敬你！”赵晓俊执著着、脚步不稳：“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和小宝宝……” “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会照顾好的。”蔚八一。 所有家属都向他们投来讶异的目光。 ……筵席散了以后，两人走上了大街。 上海春天的夜晚，吹面不寒的杨柳清风，枝头间昏黄摇曳的路灯，让人的心神飘忽不定。 赵晓俊的确是喝多了，步履蹒跚地在街头踯躅：“我们走回去好吗？” “还是乘公交吧，我还要赶回去给斌斌喂奶呢。”蔚八一着急。 “那我们先走一站路再乘车吧，我胃里不舒服，翻腾，等会别吐在车上。再说，我还有话要跟你说。”赵晓俊坚持。 “那好吧。有什么话你边走边说吧。” 赵晓俊生气地提高嗓门：“刚才我敬你酒，你为什么不喝？我只是想谢谢你！你却不领情……” “谢什么谢？有什么可谢的。”蔚八一冷冷道。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向家的方向走着。 “感谢你支持我援藏啊！”赵晓俊歪着脖子。 “我们家只有我爸支持你，我才不支持呢！我才不希望你走呢，我……”蔚八一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赵晓俊：“你真的不希望我走？你希望我留下？！” 蔚八一淡淡：“我只是不希望你和meimei两人天各一方，以后连通电话都难了。” 赵晓俊眼里的光芒瞬时暗淡了下来：“又是你meimei，为什么不是你？！我多希望是你想留下我，你知道吗？我心里有多苦！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煎熬。” 蔚八一停止脚步，侧过脸来，死死地盯住赵晓俊的双眼：“赵晓俊，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赵晓俊也停下脚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摊开双臂，面对蔚八一，轻声道：“好吧！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我要走了！可以让我抱你一下吗？” 蔚八一呆住了，这算什么？西方的告别礼节？ “不可以！”蔚八一想到了远在美国的蔚十一，板着脸拒绝了。但是她又立即被赵晓俊真诚期待的目光所刺痛！那是分明陈俊杰的眼神。陈家的洞房里，陈俊杰就是用这种眼神审视着新娘九九；在廿八都，陈俊杰用这种眼神呼唤着九九跟他回京城。 “我不想干什么，我也干不了什么。我只想抱一下，就一下！可以吗？” 蔚八一的心似乎要被撕裂，她缓缓跨前一步，轻轻抱住了赵晓俊。 夜晚扰人心绪的街头，两个关系奇特的年轻人紧紧抱在一起，把路人的眼光和长长的影子一起抛在脑后…… 赵晓俊紧紧搂着蔚八一，眼泪，莫名地流了下来。 他哽咽：“真奇怪，抱着你，我心里就踏实了，我担心我是爱上你了，害怕失去你，真的！每次想到小刘待你不好，我杀死他的心都有了！” 蔚八一用力推开他：“你胡说什么呀？！蔚十一不在你身边，你尽胡思乱想！什么失去不失去的，你何曾得到过？又怎么会失去？” 赵晓俊也觉得自己可笑，他摸着被八一一掌推开、隐隐作痛的胸口，摇摇头：“我还是能分清同情和爱情的。我也没有把你们姐妹俩弄混！蔚十一她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模糊……” ……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蔺医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们，赵晓俊和蔚八一一进门，她就问，没有人回答。 “怎么让他喝这么多酒？”看着赵晓俊蹒跚的步态，蔺医生又问。 “怎么不问他自己？！”蔚八一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小房间，看自己的小宝宝去了。 卫生间里传来赵晓俊的干呕声，蔺医生心疼地在外面大声询问：“小赵，小赵，你没事吧？你吐了？” 蔚八一抱着宝宝出来，对蔺医生说：“妈，他没事，在楼下已经吐过了，这会儿吐不出什么了。” 蔺医生：“你也真是，不照顾着点他。” 蔚八一心中感慨：他们果然是母子情深，这辈子还是躲不开他们母子！ …… 春天真正回到了大地，一派生机昂然。 蔚八一上班了！ 又回到了工作岗位的她，觉得一切得心应手、浑身都是力气。 千里之外的西藏，春天却姗姗来迟。赵晓俊一行人满怀激情地走出机舱，贡嘎机场稀薄而寒冷的空气立即让每个人的头脑麻木迟钝下来。 在拉萨短暂停留以后，上海援藏干部一行人乘坐着四面玻璃缝哐当透风的大公交车、裹挟着一路尘土、浩浩荡荡向日喀则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