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泼辣女孩
周一，蔚八一怀着兴奋和期待去那幢向往已久的政府大院的政府大楼里报到了。临时成立的选举办设在大楼底层的一间中型会议室里，报到的一共十来个人，被分成4个小组，每个小组3张桌子，品字型放在一起，另外还有一张大会议桌上摊满了材料…… 新的工作场所、新的同事，新的任务，反正一切都是新鲜的，正是蔚八一想要的！除了每个组的负责同志比较年长外，其他七、八个果然都是年轻人，有男孩，也有女孩，太好了！ 报到的第二天一早，穿了身新裙子，蔚八一第一个来上班，卖力地拖了地板，清洗了所有人的十几只茶杯，然后逐一擦着桌子…… 一滴水不经意地落在她的脸上，她一边擦、一边奇怪：我还没有热到滴下汗珠子来呀。抬头一看，天花板的缝缝上正晶莹地挂着另外一滴…… 区政府的房子居然漏水？！破房子，外面看着倒蛮气派的。蔚八一生气地想。 那滴晶莹的黄水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落在蔚八一鼻尖，紧随其后的是一长串水珠，从蔚八一头顶泻到鼻尖……楼上的人在干什么？洗澡吗？！蔚八一出离愤怒了，她扔下手中的抹布，“噌噌噌”一步两格台阶地蹿上了楼。 选举办楼上是3间办公室，蔚八一走到最里面一间的门口，果然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青年男子在拖地板，湿拖把、湿地面、一个水桶装着半桶脏水。 “喂！你！你会不会拖地板呀？楼下漏水了你知不知道？”蔚八一厉声道。 那男子长的俊朗而和善，虽然在干活，但是衣着整洁，干净利落。他显然被蔚八一的呵斥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头来，愣了一会才回答：“啊？漏水了？” “啊什么啊呀？还好没滴在选举材料上，否则你担当得起吗？”蔚八一把问题往严重里说，企图吓倒那厮。 那厮见蔚八一湿漉漉的头发，已经被吓到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你……” “冲地还是拖地呀？把拖把拧干点，会不会呀？！”蔚八一撸了一下自己的湿头发和气呼呼的湿脸，上前一把夺过拖把，把拖把柄斜夹在腋下，用洁白细嫩的双手，利索地抓起脏拖把布，狠狠地往水桶里拧出了两把脏水！……想到自己脸上的水来自于这脏桶…..呃…..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那厮态度极其诚恳，并试图拿回自己的拖把…… “真是的，连拧拖把都不知道…..”蔚八一扔还拖把，嘟囔着下楼去了，原本准备好上楼来吵架的，好像没遇到对手，即便胜利了也不爽。 那厮提这拖把、拎着脏水桶呆呆地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时间哭笑不得。 干部科一个小伙子走过来，一边从那厮手里接过拖把水桶，一边说：“忻部长，我来吧。” 原来那厮是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忻文杰。 “那个女孩是谁？真是泼辣。”忻文杰问那小伙子。 “不知道，大概是选举办刚从基层借来的一批帮忙的大学生吧？”…… 忻部长：“去查一下，叫什么，哪个单位派来的？” …… 选举办得活儿没有想到会这么多，每个片组里有若干个街道，每个街道又有许多居委，每个居委下面有里弄和居民新村；还有无数企业、学校、医院……企业中，有的选举在上级主管部门统一安排下进行、有的没有主管部门；企业中有的有户籍、有的是外地户口，有户籍的有的在厂里参加选举、有的下岗了……情况复杂得难以想象！ 无数的电话、无数的表格、无数次的核对、无数次的改动。刚刚确定无误的表格，5分钟以后可能会有电话来报：“去世一人，请更改……” 加班成了每天的必修课，区政府食堂晚上只供应值班人员和加班人员最简单的－－－－面条。别人都吃厌了，但蔚八一没有！因为八一喜欢这样充实而忙碌的生活。因为忙碌了，八一就没有时间在意自己是没有恋爱的单身女了。 …… 水电路部队。 谭政委的老婆远远地看见蔺医生买菜回来，便大声问：“蔺医生，晚上吃什么呀？女儿回来了吗？ 蔺医生也大声回答：“还没呢！在北京大学读研究生了，今年不回来的！” 谭政委老婆：“你说蔚十一呀！我问的是蔚八一。” 蔺医生的心里只有北大的小女儿，一听问的是大女儿，音调降了下来：“奥，八一还没下班。” 谭政委老婆凑了过来：“我说真是女大十八变呀，你家蔚八一越来越好看了，还没男朋友是吧？其实人家崔司令的儿子早就看上你家八一了……” “啊？呃，这个……谁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蔺医生不知如何回答。 回到家中。 一边烧饭，蔺医生一边盘算着怎么和蔚八一说…… “八一，你到底心里怎么想的？你看你同学梁海瑢，和王副司令的儿子好了，人家崔司令老婆也托人来找我的，问你有没有男朋友、问你愿意不愿意，人家崔建军有什么不好……” “不愿意！”蔚八一头也不抬。 “我攒了十年的布票，准备给你们结婚买嫁妆的，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现在都作废了！……”蔺医生叹气。 蔚八一自己也奇怪，自己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真的很好，忙－－－－没时间想这种事情了！ 选举办是整个区政府最繁忙的地方，每天进出的人，几乎要把门挤破了。送表格、领公告、领选民证……企业的、街道的、各家下属机关的…… 诺大的办公室里，电话声此起彼伏……每个小组都有人在大声嚷嚷：“喂，好的，再核对一下，漏了一个号码…..”蔚八一和所有的同事一样，早就习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做自己的工作，第二组的蔚八一低头仔细核对着自己手头的信息表格。 第三组的小郁继续对着电话大声说：“喂，新峰化工厂吗？……对，是的……有几个人的资料不完整，……对，第5页，第8行，对，姓名是刘思扬，男……1968年、对、技术科、等一下，户口所在地？是厂里集体户口吗？…….” 蔚八一象被雷劈了一下，她的心脏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以至于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