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生离死别
载滢：“王嫂都收拾好了吗？这就动身吧！”说着，他又摸了摸庄王之子小贝勒的头：“庄王爷是想你们了，再不走他要等急了。往西走的路也不太好，不巧今天又开始下雪了，一路上小心！” 庄王侧福晋笑着：“钟王爷放心吧！唉！不知道与洋人和谈的怎样了？纵然是西去全家团圆，也不如回京城的好！只可惜我们王府被烧了，倒是希望你们能早日回府！” …… 庄王家眷的马车走远了，九九却依旧站在雪地了眺望，两行眼泪默默而下。 “看什么呢？你和庄王家的没这么深的交情吧？”九九转过身，是载滢在她身后说话。载滢轻轻帮九九拭去脸上的泪痕。 九九凄楚道：“她此去是和庄王死别去的。从此，便成了庄王家的寡妇。” 载滢道：“别这么丧气。今天有个好消息呢！李大人和庆王与洋人斡旋至今，洋人终于答应不追究太后老佛爷责任，还把对义和团首领和拳民的处置权交给了朝廷。也就是说，杀还是不杀，杀谁，都可以由太后说了算。当初对洋人宣战也是太后首肯的，以皇上的名义发的诏书。所以我们这些王爷还有那些主战的大臣应该能得到太后老佛爷的庇护……” 九九：“我是不懂这些的，我也没见过太后，不了解太后。我只知道，会有一场劫难，会死很多王公和大臣！”说完，忍不住哭出声来。 载滢轻轻地搂着九九的肩膀：“8、9月里，那些来不及逃出京城的国公和贝勒还有官员，战死的战死、自杀的自杀，护城河里躺满了顶戴花翎的尸体。这不正是你所说的劫难吗？不要担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九九搂住载滢，两人在雪地里、在凛冽的寒风中，紧紧相拥。 …… 数千里之外，古城西安。 山西巡抚衙门－－－－－南院，慈禧太后半躺半倚在紫檀木的床榻上。不远处的圆桌上摊满了当地土豪进献的古玩、前朝字画、各色珍宝。 慈禧眯缝着眼：“到底是十三朝古都，竟也藏了些宝贝……拿下去收着吧。” 站在一旁的李莲英弓身答应：“喳”，忙挥手招呼小太监将宝贝一一捧了下去。 “北院那里整修的现在怎么样了？何时能搬过去啊？南园这里待得实在憋屈，又小、又破，别说放不下东西，就连住人的屋子都不够！”慈禧不满地嘟囔着。 李莲英：“快了！拆了附近的民房，按着咱京城的格局重新摆布，比这里多出一、两百间屋子来，里面的陈设款式也按照老佛爷您喜欢的布置，年底前准能搬过去……” 正说着，门外有太监来报：“京城李大人来的加急电报……” 李鸿章的电报向来简明扼要、稀字如金。因为电报的每个字要四角银毫。 慈禧听完电报的内容，长长舒了口气，因为洋人并没有怪罪于她。于是，太后说道：“告诉李中堂，为了宗庙社稷，不得不委曲求全。赔款银子按照洋人的要求去商定，洋人那边提出来要杀的皇亲国戚，就只好杀了。唯有一人，刑部尚书赵舒翘实在是冤枉，请李中堂再与洋人斡旋。” …… 李鸿章接到慈禧的懿旨以后，嚎啕大哭！ “太后这是保全了她一个人的颜面，不惜丢了大清和全国百姓的颜面啊！呜呜呜！我怎么能？我怎么能看着咱们的王爷们在菜市口被洋人们斩首？！我怎么能让洋人斩怎么大清的龙脉？咳咳咳……”一阵狂咳以后，李鸿章又一次吐血，昏倒在地。 《议和大纲》签署以后，洋人并没有从京城撤出，他们要亲眼看见清政府处置匪首。李鸿章拖着虚弱不堪的病体、受尽屈辱和折磨，还要承受着国人的不理解和谩骂，坚持一再与洋人蹉磨，只为了大清少杀一位王爷、少赔一两银子！ 1901年终于在苦难中到来了！在李中堂的抵命相争之下，对“匪首”的处置决定也新鲜出笼了。 所有王爷中处罚最轻的竟是钟郡王载滢－－－－革去爵位，归回本支。 惇郡王载濂－－－－革去爵位，闭门思过。 端亲王载漪、载漪之子溥俊－－－－－革去爵位，发配新疆。 辅国公载澜－－－－－革去爵位，斩监候。特加恩发往新疆，永远监禁。 庄亲王载勋－－－赐自尽。 右都御史英年－－－－－赐自尽。 刑部尚书赵舒翘－－－－－－赐自尽。 山西巡抚毓贤－－－－－－处斩。 礼部尚书启秀－－－－－－处斩。…… 在吐血的李大人的争取之下，大清赔偿各国白银从10亿两降到了4.5亿两。其余补偿内容依旧在谈判之中…… 山西。钦差葛宝华宣读完圣旨，庄亲王载勋道：“我早知必死无疑，只是我死了，恐怕老佛爷和这大清的江山也不能久远。” 庄王的侧福晋和儿子凄凄哀哀地被召唤来。侧福晋说不出话来，只会一味哭泣。小贝勒惶恐地看着父亲。 庄王摸着儿子的头说：“尔必为国尽力，不要将祖宗的江山送洋人!”（王爷原话如此，作者我湛蓝的海水心想，此时也适用于******。） 说完，庄亲王抬起头来问钦差：“去哪里了断？” 葛宝华导引他到古庙中的一间空房内，庄王看到梁间已经悬帛，回头对钦差大人说：“钦差办事真周到，真爽快!” 说完，载勋径自上前吊上脖子。不过一刻，即已气绝。一位爱国的满清王爷就这样魂魄西去了！比起赵舒翘的拖拖拉拉、苦苦闹闹死得英勇壮烈得许多！！！ …… 该处置的都处置了，洋人的气也平息了。于是，住在健锐营里的一班如同“难民”的皇亲贵族终于可以回京了。 健锐营里，载滢喝醉了，胡乱砸了一气东西，又乱吼了一阵：“杀、杀、杀！杀自己兄弟，不杀洋人！不能为大清、为祖宗效力，看洋人的脸色，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