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清律例
刘延之赶到德春堂废墟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家议论纷纷，猜测、疑惑、惋惜、恐惧的气氛……在德春堂的残垣断壁间萦绕。 刘延之抚尸大哭，虽说是痛恨章氏的晦气，但毕竟结发多年，从未跟着自己享过什么福。这些年颠沛流离，不得安生，最后惨死…… 陈俊杰和钟郡王等一盘问，这才知道死去的是九九的弟媳妇，而九九和儿子等人早已于前一晚离开了廿八都。 载滢双眉紧皱，他很懊丧，真应该在昨晚就拉住九九。昨晚，载滢从火场回到客栈时，他就决定，只要九九愿意，就立即帮她在原地重新修建一幢更气派的“德春堂”，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而现在九九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使为了躲开自己还是为了其它？反正载滢香味九九尽一份心也不能了。 陈俊杰也很是懊恼，怪自己没有及时去看望火娃，也没有说服九九跟自己走，现在九九不知去向，下次想再见到儿子就难了。 宋侍郎在刑部多年，各种疑案见得多了，不仅擅长研判，拳脚功夫又是极好的！只花了半个多时辰就抓住了还没来得及逃出廿八都镇的马奎。 马奎被宋侍郎和帮忙一起抓住他的相邻带回命案现场。 陈俊杰一见马奎，大吃一惊！马侍郎家的管事，来江山帮俊杰寻找过儿子，陈俊杰自然是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但是，陈俊杰不明白马奎为什么要杀掉九九的弟媳妇。 人命案子时天大的事情，廿八都镇的保长立即派人和宋侍郎他们一起把马奎押送到江山县城的县衙审理。 押送马奎去县城的人群浩浩荡荡，除了抬着章氏的尸体以外，有帮宋侍郎一起抓住马奎的相邻，还有看到章氏进废墟、听见叫声的路人，刘延之、宋侍郎、陈俊杰、钟郡王……还有众多看热闹、管闲事的相邻，全都跟着去了江山。 ……抬着死尸的人群使江山县城平静的街道惊恐、嘈杂了起来，出来看热闹、议论是非的人不断加入到人群中来，这嘈杂一路延续到县衙的门口。 县衙公堂之上，县老爷正襟危坐，宋侍郎因参与了捉拿疑犯，索性向县官说明了自己刑部侍郎的身份，端了椅子在一旁听审。 “王老爷”载滢，陈俊杰等只得混在人群里，假装看热闹。 “下面何人？何方人氏？……” “小的名叫马奎，祖籍河北，现在京城吏部马侍郎家当差……”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叹：京城大官家当差的，来廿八都杀人？ 那马奎本不是什么硬汉，再加上袖口和前胸沾有血滴，鞋袜和裤腿沾着火场废墟的炭黑，又是在逃跑躲藏时被众人所擒获，自是百口莫辩，承认被害女子是他所杀！ 只是，当县官问到杀人的原因，马奎吱吱唔唔，无法自圆其说。 宋侍郎对县官耳语了几句，县官道：“不如实招？来呀！重打50大板！” ……板子只打了十几下，马奎就招了。 “小的是奉马侍郎和马家已出嫁的小姐马秀芳之命前来杀人的。小姐马秀芳的丈夫陈俊杰是吏部的一名主事，他有个前妻，叫刘沁之，是江山廿八都人，被休以后回到娘家。现在陈俊杰回廿八都想重新迎刘沁之入门，所以马小姐和马侍郎派我杀掉刘沁之。小的只知道德春堂是刘小姐所开，所以见到火场整理废墟的年轻妇人，面部被抹黑，一时无法辨认，便以为是刘小姐，就动手……” 公堂之上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有大声喧哗“传唤马侍郎……”“捉拿马秀芳！” “肃静！肃静！” 载滢用无限仇恨的目光毒毒地看着陈俊杰； 刘延之咬牙切齿：怎么又是因为九九！为什么老婆、儿子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当然，最最惊诧的还是陈俊杰！他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差点害死九九；他更没想到，貌似温良的马氏是如此恶毒之人，竟要杀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案件涉及京城的官员，已不是小小的江山县令可以审办的了，理当移送杭州府衙受理。县令为难地看了宋侍郎一眼。 宋侍郎又对县令一阵耳语。 县令问道：“马奎，我问你！那刘家的德春堂药铺，可是你放火焚烧的？” 马奎答道：“不是！我到廿八都时已是子时，想必大火已经烧过了。” “胡说！德春堂怎么会无故起火？一定时你以为刘沁之居住在里面，想要烧死她，才放得火……来呀！再打！” 那马奎只是叫冤，并不承认纵火一事。 宋侍郎双眉紧锁，用鹰一般的眼睛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刘延之紧张万分，不停地捏着胸口的衣服，他怀里揣着昨夜点火的洋火！ 板子打到第四十七下的时候，马奎招了！ 马奎的屁股已经被打烂了，再不招，只怕会被打死。杀人已经是要偿命的，再多一条纵火又能怎样？ 如一摊烂泥般趴在血泊中的马奎，胡乱编造了纵火经过，画了押，被收监。明日一早，押往杭州府，再审。退堂。 根据《大清律例》，命案实行逐级转审制度，县衙初审以后将转至府衙复核，还要向督抚具题，三法司会签以后，还要皇帝“批红”圣裁。 对于凡在京在外的大小官员，根据《大清律例.职官有犯》，各级地方衙门一律不得私自审理，均交由中央刑部统一受理。所以，纵火一案尚好处理，杀人案件涉及马侍郎的部分，就更加复杂了。 天色已晚了。钟郡王、宋侍郎和陈俊杰在江山县城住了下来。 陈俊杰不得不来到宋侍郎和“王老爷”的住处，商议和询问、请教案件审理的有关事宜…… 整个江山县城都在议论这起离奇的案子。 九九和小萍、火娃、水妮凌晨九到了江山县城，找了个小店安顿下来歇息，晌午，九九出门寻找自己过去开“回春堂”药铺时的故人，想要寻找可以租住的房屋，和可以开店的门面。 下午，整个县城沸沸扬扬地去县衙看热闹。一听是廿八都得人命官司，九九不免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