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狭路相逢
只听外面有好心的邻居来到门口，心急火燎地大声喊：“刘老板！你家德春堂着火了！快！快去救火啊！” 九九吓的魂飞魄散！赶紧撇下刘老爷和两个孩子，叫上瘸腿的小萍，拎着水桶就冲了出去…… 德春堂的大火已经冲天了，秋日的干燥，加上药铺里全是可燃的草药，烧起来特别的快，火焰已经映红了天空，呛人的烟雾里有草药的香味…… 九九焦急万分，看着熊熊烈火，即便知道于事无补，但还是哭喊着、带领众人一起奋力扑救。 …… 今天对于有福客栈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来了两个特别的客人。 晌午，来了个姓陈的老爷，只带了一个随从，却来头不小，张口就包下了二楼所有的房间。吃过午饭，那陈老爷就出门去了。 下午，又来了个姓“王”的老爷，只带两个随从，口气更大！张口就要包下整个客栈的所有房间！还嚷嚷着清退所有客人。可惜包二楼的客人已经外出了，“王老爷”才只好作罢，改为包下三楼所有的房间。 这样，廿八都最大最气派的客栈－－－－有福客栈，今天只有两拨客人－－－－陈老爷二人，“王老爷”三人。 吃晚饭前，两拨客人都回来了。“王老爷”原本吩咐把饭菜送到三楼去吃的，但是，向店小二一打听，得知陈老爷在楼下吃。于是，“王老爷”说：“咱们也下楼吃，就坐在那个姓陈的旁边！” 店小二飞快地跑下楼去安排，顺便向客栈掌柜的禀报：“掌柜的，那两拨客人都不是善类，我看，咱们今天得小心，别让他们打起来……” 陈俊杰一眼看见宋侍郎从楼梯上下来，他一惊：刑部的侍郎怎么会来这里？如果不是办案子，难道是为了九九？ 他赶紧起身，准备迎上前去行礼……但是，他又看见走在宋侍郎前面的人，昂首抬头，十分傲慢，地位显然在宋侍郎之上，不觉更加惊讶！这是哪位贵人，光临这小地方？ 正在陈俊杰犹豫不决之时，宋侍郎急忙上前：“陈主事免礼，不妨坐在一起吃吧！” 陈俊杰略有为难，毕竟尊卑有别。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说：“恭敬不如从命吧！我本是浙江籍人，理应尽地主之仪的！” 钟郡王载滢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径自往主位上一坐，陈俊杰惶恐不安地侧身拘谨而坐。其他两个随从下人此时早已远远地在旁桌坐下。 载滢用眼角余光细细打量着陈俊杰，不禁暗暗感概：果然是清秀俊朗非同寻常，二十六、七岁模样，言谈举止儒雅端庄，甚至连声音都沉稳磁实……难怪多年以前的九九苦苦追随他。 载滢想着，不觉心中泛起醋意。他用两个手指招呼店家：“小二，来三壶好酒！” 陈俊杰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每人一壶？这还了得？！这位贵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杯盏交错之间，陈俊杰带着满腹的疑问，载滢带着满肚子的醋意和怨气，宋侍郎欲言又止，三人胡乱喝了起来…… 言语中，载滢处处辖制、揶揄陈俊杰，陈俊杰因见宋侍郎待“王老爷”十分恭谨，便也只好对他无奈忍让，这酒喝得很憋屈。 载滢虽乘口舌之快，却十分妒嫉陈俊杰的风流倜傥、潇洒英俊，又想到九九痴痴地等在他家门口，心里不快，本想灌醉陈俊杰的，可陈俊杰竟然酒量不错，于是载滢越喝越窝火…… “着火了！着火了！”外面有人高声叫喊。 陈俊杰不由得放下杯子，伸长脖子向外张望，见不远处有红红火光，映照天空，店外人们提水端盆，匆匆来往…… 载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了，略有一丝醉意，他用筷子点了点陈俊杰：“唉！怕什么？烧不到这里来，我们喝我们的！胆小鬼……” ……火光渐渐暗了下来，有几满脸黢黑的救火人踉踉跄跄地走进店里来要杯水喝。 “火总算是灭了，真是吓人，这么大的火……” “唉！火虽是灭了，可惜多好的德春堂啊！全烧光了！那刘小姐哭得……” 正在喝酒的三个人全都惊呆了，扔下酒杯，一起冲了出去！ 另一桌上的两个随从也只好赶紧扔下筷子，莫名其妙地追了出去。 …… 九九蓬乱着头发，熏黑了脸，衣服上也被弄得黑一块、黄一块，她站在冒烟的废墟前默默哭泣，有街坊邻居前来安慰，九九泪眼婆娑地向大家点头称谢。 猛然间，她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刘延之！她不仅看清了身影，该看清了他的表情－－－－狡黠和幸灾乐祸！ 刘延之不是在峡口镇吗？九九几乎没有多想就猜到了一切！ 她擦干眼泪，正准备转身离去之时，载滢他们三人一起赶到了。 载滢上前一把搂住九九：“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不由分说便双手按住九九，从头摸到肩膀、手臂，又扳转她的身子，看了背后，才松了口气。 陈俊杰大惊失色，再也无法忍耐这傲慢无礼的什么“王老爷”了，他厉声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载滢也忍无可忍，他侧过脸来，不屑道：“你又是何人？！你不就是七、八年前抛弃妻子、令攀高枝的陈世美吗？马侍郎的乘龙快婿，马秀芳的得意郎君！你怎么也有脸来这里？！” 九九冷冷地打断他们：“都别说了！我没事儿！你们都回去吧！” 说完，她拉着一瘸一拐的小萍姐，转身回家去了。留下几个大男人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回到家里，见两个孩子已经收拾好各自得衣物行李，抱着大大包袱坐在客厅里打着哈唏，等mama回来。 刘老爷和胜叔也等在客厅，刘老爷看见蓬头垢面、筋疲力尽的九九进来，便关切地问：“怎么样？怎么会烧起来的？” 九九苦笑着回答：“怎么样了？全烧没了！德春堂，烧光了！怎么烧起来的？！如果我不知道起火的原因，或许还会留下来，但是现在，我知道是谁放得火了，所以我们必须走！火娃、水妮，小萍，咱们现在就走！” 说完她上前去帮两个孩子拿包袱…… 刘老爷急了：“呃……呃，九九你可不能这样啊！德春堂没了，你就走了，你弟弟他们可怎么办呀？……” 九九无情地大声说：“弟弟明天一早准会来这里！他来了以后，您照样把那德春堂的契约给他！告诉他，在着火之前，我已经把德春堂让给他了！他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大人孩子一行四人、大包小包、相互搀扶着跨出了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老爷望着九九的背影：“孩子你去哪儿呀？是跟王爷走还是回陈家啊？爹以后去哪里找你啊？……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