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刘家大难
九九：“娘，别着急，慢慢说，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大太太接着说：“现在只有把大宅子卖了，连同家具和摆设好歹也值些钱，叫你刘胜叔拿上三、五百两银子去京城，你爹在牢狱里打点需要钱；把几个店铺的伙计遣散了，还有家里这二十来号老妈子丫头伙计，有亲戚的投奔亲戚，能嫁出去的嫁出去，给些银子，能打发的都打发了吧。收购药材还赊欠了些债要还的，不能让别人背后骂咱们；我的后事就简单点办吧。” 满屋子得下人早已哭成一片，“太太、太太，我们不走，我们愿意留在刘家……” 大太太接着说：“九九，帮帮你弟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刘家的根！你陈家姑爷中了举人，还会中进士，你在陈家享尽荣华富贵，就可怜可怜你弟弟吧！给你弟弟置办套房产，你弟媳妇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出嫁的时候，我和你爹疼惜你，给了你这么些嫁妆，还有三百两银票……..” 九九已泪流满面：“娘，你放心，银票我全都带来了，我会安顿好延儿一家的！” 大太太叹了一口气，闭上嘴，没有了声响。 屋子里一片寂静，许久，再次爆发出一片哭喊声“娘，娘…..”“太太…..太太….” 九九目送着大太太的魂魄飞远了。…… 太太归西了，刘家一时乱作一团，老爷被抓了，管事的大太太死了，几个姨太太各怀各的心思。 九九没有当过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按照娘的遗愿，四处托人，想把大宅子买了，尽早拿到现钱好安排后事。 但是，几天过去了，大宅卖得并不顺利，这么大的旧宅子一时也没有人家能接手下来。只能将宅子里值钱的东西先陆续卖掉了，大瓷鱼缸、古董字画、家具摆设……以往大价钱买来的宝贝，九九也来不及计较价格，只求快快地变成现钱银子。 换来的银子，一边打发帮工活计，一边把大太太的丧事办了。 好在廿八都的大户人家与刘家都有交情，几家人凑钱现将大宅顶了下来，还对九九姐弟说：“等以后刘家有了银子，宅子还可以原价还给刘家！” 奴才刘胜拿着五百两银子进京找老爷和舅姥爷去了。 刘延之托人四下寻找，最后花了一百银子买下了廿八都镇子最西面，斜坡旁的一处宅子。宅子不大，只有一进，东西厢房和正屋，一个不大的小院子。 站在小院子里，九九四下张望，觉得院门不正，还被对面高屋的屋角冲着，心里不爽。也没有多言语，毕竟是给弟弟弟媳买的房子，他们喜欢就好。 二姨太无处可归，和延儿夫妻一起搬进小院。五姨太要了三十两银子回娘家了。下人们也只剩下延儿媳妇的陪房丫头和一个老妈子。 清理完债务，刘家已无分文。 九九把随身来带的二百两嫁妆银票递给给弟弟，说：“延儿，jiejie统共就剩下这些银子了，你们留着家用吧，现在家里也没有什么营生进项，这些钱将就省着点花，也能渡过一两年。你好好安心念书，考秀才、考举人……jiejie自然会想法接济你们的！” 延之接过银票，哭着说：“jiejie，这可怎么是好？我连秀才都不是，要指望念书中举人当官，怕是不能够了，只有做点小本买卖养家糊口了。” 二姨太哭着对延之说：“少爷怎么能不读书呢？老爷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好好念书出人头地呀！我就是替人洗衣裳、做针线，也得供你念书啊！” 九九也无奈，叹了口气对弟弟说：“你不想念书愿意养家也好，只是委屈你了！二百两银子省着点花也够一年半载的，你也不用着急！二娘也是五十岁的人了，烦请你们多照顾她吧。” 九九安顿好廿八都的一切，已是郁郁葱葱的四月了，她的月信一直没有来，一开始九九还以为自己是累的，这几日拈酸泛呕，细细一算，知道自己是怀孕，心中欢喜，和小兰急着就赶回兰溪婆家去！ ...... 兰溪陈家，婆婆在客堂里等着九九回来，见九九又黑又瘦又疲惫的样子，不禁一阵心酸和为难。 九九见婆婆眼眶湿润，以为是婆婆担心自己，便急忙劝慰婆婆。婆婆问了几句刘家的情况，九九详细地告诉婆婆回娘家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婆婆先是心不在焉地听着，最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九九。 “媳妇啊！你不要怪婆婆狠心啊！” 九九吃了一惊，不知道婆婆想说什么，睁大眼睛看着婆婆。 婆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也让人打听了，刘家的官司要翻案怕是难了！你们家的老宅没有被查封已是万幸，亲家公一时也不可能从牢里放出来。现在俊杰会试已过，前日派人来送信报喜，说是这几天就要殿试了！” 九九听见说俊杰通过会试，心里高兴，露出了笑脸，却不知道婆婆哪里狠心了。 婆婆继续说：“府衙来核对俊杰的户籍家史，你想，皇上怎么可能钦点一个重犯的女婿做状元呢？即使不中状元，朝廷重犯的女婿又怎么能做官呢？我不能看着俊杰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呀！所以，我让府衙修改了家史，改成原娶妻江山刘氏，现已因不孝公婆、无法生育而休出！” 婆婆将一张休书递到了九九面前！ 九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被休了？！可是自己已经怀孕了呀！ 九九扑通一下跪在婆婆面前：“婆婆大人，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休了我！我已经有了，我已经有了呀！” 婆婆听到九九说“已经有了”，身子微微一颤，眼睛里泛出异样的光芒，但这光芒很快就消失了。 “你说你已经有了？是俊杰走之前吗？俊杰怎么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 从婆婆的眼里，九九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不信你请郎中来把脉！” 婆婆的眼神是那样决绝：“你说俊杰也不知道你怀孕？！你回娘家快两个月了，现在回来说你自己有了，我会怎么想？俊杰会怎么想？” 九九万万没有想到婆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终于领教什么是“狠心”了！她的血一下子冲上脑门！“婆婆我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