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店（3）
舒梅花起钱来似乎大手大脚的：燕窝到现在还没停过；光买套梳子，折合花了千余人民币；原料也不用耐存放、口感好的奶精和工业合成香精，非要进临区蓝山当天的新鲜牛奶和自制果酱做花式奶茶，利润不足100%；广告费一万二，占了总投资的三分之一，如果报纸上的免费卷全部兑现，至少得送出250万杯。 可是她在某方面又异常吝啬，有点像连脚下一分硬币也要拾起的犹太富翁：平时就是一套朴素的蓝衣黑裤，泯然于众人；果酱的原料来自山里大哥的亲情大赠送，店里的冰箱电话风扇直接从家里拿来；开业当天鞭炮不放，连个花篮也不买；午饭是自带的凉面和酸奶沙拉，不舍得喝奶茶，渴了就喝凉开白；本来打算用剩下的小两万买辆二手车，但一听牛奶公司因货量大，二手面包车便换成了二手自行车，宁愿早上六点半出现在店里打扫卫生，然后现场调制，顺带卖些三明治，赚点蝇头小利。 省钱是个好习惯，难得她对他人舍得：虽然秋妮推辞，她依然补贴每日5元就餐费和每月十五元的交通费。 做生意是件很辛苦的事，特别是创业初期，任何事都要创业者亲力亲为：舒梅每天早上六点十五分出发，晚上九点十五分才回家，做足十五个小时；店面狭小，连张椅子都摆不下，她只有在午饭的时候才会在装珍珠的纸箱上略微坐一坐。如果不是修炼有成，一个月不到小腿静脉曲张并不夸张。但是无论她怎样早出晚归：早上走前，便当满满当当；晚上开锁进门，桌上有做好但分毫未动的饭菜，分明刚做不久；夜里孩子哭闹，李月娥宁愿两手抱着孩子走上一夜也不愿上楼叫醒女儿，尽量让她多睡一会。来自家人的默默支持，让舒梅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秋妮任劳任怨地跟着舒梅上下班，有时连晚饭都不想吃，倒头就睡觉。相较之下，舒梅每天还坚持不懈地在日月交替的午时和天破晓的卯时打坐，睡眠不足四小时，却精神奕奕精力充沛，简直可以媲美铁打的女超人。 早晚搭便车，坐在后座的秋妮只觉得平稳，没有发现舒梅踩自行车的特别之处：速度单看并不快，却很均匀，别人可能30分钟的车程只要15分钟。但这并不妨碍她一天比一天钦佩自己的老板。比如流氓上门滋事这些在她眼中的大事，舒梅只花一个晚上拜访这条街的混混头，便轻而易举地解决问题。每日爆满的营业额也让她对这家店的前景充满信心。 阿田是香榭大道一家日企的资深系统工程师。虽然他的家境优渥，月薪过千五，是国内最先接触网络的“大虾”之一，但是他穿着打扮不修边幅，反应慢半拍，见到漂亮女孩就脸红口拙，年过二十八仍旧单身。为了逃避家中老母的日益变长的唠叨，同时为了有地方放那满满一屋的日本手办和漫画，他在公司附近买了一间小公寓。对他来说，社会很现实，竞争很激烈，搏杀很残忍，女人很势力，物欲横流的都市是一个在阴影中潜伏、钢筋水泥的怪兽。不耐其烦地盯着各种卡通手办是他最大的乐趣，也几乎是他业余生活的全部。 最近一下班就往家里蹲的阿田改变了行走路线，一日三趟地绕一个大圈到另一头的奶茶店喝奶茶。虽然店里的女招待膝上三寸的短裙，与过膝的袜子正好接在一块，走动弯腰中，不过三秒、不到三分大腿的“惊鸿一现”，他也能为此高兴兴奋一整天，乐此不疲。 在他看来，虽然年长的店主MM长发飘飘，外表清纯可人，声音温柔优美，态度更热情更甜美，十足类比林明美，但是他更偏爱店员MM的俏丽短发，英气略中性的外表，有些高傲的眉眼，常在一旁不怎么说话，即使她只得五分神似心目中的女神——凌波丽。 在征得店员MM的同意后，阿田给她拍摄了一组照片，附带每日的心情日记发到自建类日本2ch的论坛，没想到备受瞩目，单日浏览量过百万。一个日本留学生将原文翻译加图片发到了2ch，店员MM和在镜头中偶露的店长被宅男们评为“年度最受欢迎的动漫真人版女主角”。 自此以后，奶茶店多了很多戴着眼镜的男生慕名而来和借故搭讪。秋妮在裙子里加了一条四角安全裤。舒梅则以无比的耐心，敬业地对待每一位顾客。因为她知道，顾客不是傻瓜，你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乃至每个眼神，他都看在眼里。 很多为睡会懒觉而顾不上吃早餐的白领MM也爱上这里买杯奶茶和三明治，甚至为图省事电话集体订购解决午饭或作为盒饭的补充（30杯起）。相对动不动就上三五十块的高级酒店和餐厅，饭量小的MM仅用两块就可以填饱肚子，而且还好吃干净实惠。与同类讲求快速流通的麦当劳相较，奶茶店窗几明亮不下于它，杯子和三明治的个头却大了它一圈，价格才是它的一半。其实绝大多数白领MM不如众人想象的风光，刚进外企才600起薪，还要买香水化妆品高跟鞋名牌衣服，在没找到长期饭票前，负担也很重的好不好。 三十天后，奶茶店的营业总数达到惊人的三十万零几，扣除成本人工水电和第一个星期里免费赠饮的十几万杯，净利润小五万，连本带利收回成本。舒梅特地放了半天假，安顿了安安和静好，一家四口上鹏城大酒店吃海鲜大餐。 酒足饭饱之余，舒梅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秋妮，拍拍她的手，道：“妮子，这段时间你跟着姐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以后下午两点你就可以下班了，我会再请一个。” “姐，难道你打算不要我了”，秋妮不肯接，眼眶含泪，象急于讨好主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狗，惶恐地道：“是不是我对客人笑的不够热情？还是送外卖回来得太晚？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只要姐说，我一定改。” “当然不是”，舒梅亲昵地揉揉她的短发，肯定地说：“我们的妮子勤快又能干。没了你，我不知道要多多少烦恼。你可是我的头号得利帮手。” 见秋妮破涕而笑，舒梅认真地端详着她，语重心长，“妮子，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女孩，不会甘心只担当一个小小的销售员。你想上大学，是吗？”挥手打断她欲开口的辩解，“别急着反驳，先让我把话说完：早晨你坐在后座，没出校门口前都会保持安静，特别是经过教学楼和学生宿舍区；给你额外发的餐补和交通费，除了存起来的部分，其余的都买书了吧？成箱成捆的旧书旧杂志，都快把那张小弹簧床底给塞满了。可袜子破了，你都不肯买一双；每天工作那么累，临睡前还不忘看一个小时的书，早上起来也会读英语。我说的这些，都没错吧？” 秋妮像做错事的孩子，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舒梅却笑了，欣慰地说：“你能这么上进，我很感动，更觉得要大力支持，所以在没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帮你报了成人高考。考试时间离现在还有两个月，我想以你的勤奋好学和原有底子，考上绝对不成问题，那么以后你就可以白天上班，晚上在夜校进修，拿国家承认的大学文凭。不过我这里一时半会还缺不得人，所以只能放你半天假。另外我会再给你配台摩托车送外卖，有空去学学，尽快上手。” “姐！”秋妮的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她感动地扑进舒梅的怀里，涕泪连连。 好久见不到mama一面的吴凡小少年嫉妒地挤了进去，仰起头，急切地问道：“妈，妮子姐是你的得力帮手，那我呢？我也是很能干的。” 舒梅宝贝般抱着两个大小孩，道：“当然喽，你是mama的左膀，妮子是mama的右臂，合起来是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妮子呢，帮mama把奶茶店做大做强。你呢，乖巧懂事，学业争气，不让mamacao心，反而让mama在打拼时更有动力和责任心。我们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秋妮不好意思地擦去眼角的泪花，象想起什么事，犹豫地道：“姐，最近有些奇怪的客人，常常趁你不在的时候打听店里的事，还有个女的问我的裙子是哪家裁缝店做的，你看？” 舒梅不是没注意到最近一周店外多了不少探头探脑的陌生人，她只是没料到这么快自己的小买卖就被不少人给盯上了。看来鹏城生意人的嗅觉十分敏锐，强过400米外能闻到一滴血的鲨鱼，开连锁店的打算要尽快提上日程。想了想，她对秋妮说：“妮子，明天帮我发封电报给大哥，问问村里有没有不超过二十五岁、手脚勤快、相貌端庄的女子愿意出来打工，学历身高的什么无关紧要，我提供食宿和报销来回车费。” 今晚码字饿了，正在嘎巴嘎巴地嚼着苏打夹心，突然咬到一硬块，心想国内食物的质量怎么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连几块钱的老牌子康师傅，饼干里都夹石头，而且这石头个头还挺大，勒得牙痛。呸呸吐出，定眼一看——MYGOD!哪里是什么小石块，这是初中时四颗补牙中某一颗的一小块！ 晴天霹雳！某米正值如花般的年华，既然会裂牙！这不是上了四十的“老人家”才会遭遇的悲哀吗？突然悲从中来不可自抑：按照这个趋势发展，自己岂不是不到五十就把牙掉光，要继承爷爷戴的假牙？ 啊，某米最最爱的品客薯片、德芙巧克力、康师傅苏打饼、旺仔牛奶糖，冰甜的西瓜、清甜的哈密瓜、香甜的芒果、甘甜的荔枝，还有每晚码字必备的养颜圣品冰糖雪耳，请原谅某米的不辞而别，因为某米正打算在明年秋天之前找一张长期饭票，盼望能从此不事生产，万事不忧，安安心心地宅在家里码字。 崩溃ing，蹲在墙角种蘑菇的某米。 PS： 1请不要因心软让小朋友吃太多的糖。 2某米决定保持沉默，为了维持众人面前的淑女形象，在牙齿补全之前，某米只好免开尊口，拈花一笑扮观音。 3这个难度系数很高，你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