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如雾
武子青余光看到林夕梦低着头，似乎有些难过，于是退后一步跟她并排而行。 林夕梦脚步略停。武子青只作没看到，和和气气地问，“林jiejie，你们到绵安多久了？” “……有半旬了。” “那有没有好好逛过绵安西市？西市人多东西也多，是绵安城内最热闹的地方。” “没有，”林夕梦摇头，眼中也闪过一丝失落。投亲无着落，上门险被抓，躲躲闪闪地寻亲访人，哪有时间去逛街市？ 武子青轻声说，“那么，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吧，我哥是很不错的导游。” 武子英回头瞪了meimei，那个谁，给我适可而止一点！除你之外，你哥我还没陪别的女孩逛过街呢！别蹬着鼻子上脸啊。你以为我是武子墨吗？恨不得跟他的妍儿表妹形影不离！ 武子青一呲小白牙，回瞪。姐都不在乎“盛名所累”，大义凛然地准备牺牲自己，你作为我哥，不该跟着表个态吗？ 妹控武子英很没志气地怂了。 林夕梦偷偷掩袖一笑。 武子青大为欣慰，正要再接再厉跟小表姐套话，就见前方一行人往自己这边走来。当先一人鬓角泛白，皱纹隐约，眼睛却敏锐明亮，行动间更是龙行虎步，威风荡气。 “爷爷？” 要不是对自己的认知能力有信心，武子青几乎要揉一揉眼睛了。武宏林虽是武家家主，大多数时间却都坐镇武家，一应具体事务都交给武永亭等子侄完成，他怎么会突然出门？ 再往后看，武子青眉心又是一跳，武宏林身后那群不仅是自己猜测中的武家仆从，大伯武永亭、三伯武永榭一左一右站在武宏林之后，旁边一个陌生少年，俊秀却沉静。 跟武子英疑惑地对了个眼神，两人同时快步趋前几步，微微躬身，“爷爷，大伯，三伯。” 武宏林略微点头，却先转身对那不认识的少年说，“诚儿，这是你三表哥子英，十二妹子青。子英青青，这是你大姑姑永荷的长子，林诚。” 大姑姑永荷？武子青眉角一挑，这个林诚难道就是林夕梦的哥哥？ 那林诚约有十五岁，身姿挺拔，容颜俊秀清丽，像是慢慢展开的一幅竹林山水画卷，翠色宛然，映得人满目皆绿。 他的相貌并不抢眼，人群中第一眼望去看到的绝不是他；可你的视线一旦落到他身上，其他一切人与物就瞬间淡化成背景，天地间只存了这样一个人，像一枝挺拔修长的竹。 柔能随风，刚可撑天。 这世界美人真多，武子青想到同样相貌不俗的楚白，心下感叹，表面不漏异色打着招呼。 “林表哥（表弟）安好。” “子英表哥，子青表妹，两位好。”声音清朗平和。 “外祖父，看来子英表哥和子青表妹已经知道我了，”林诚对武宏林一笑，恭敬不失亲近，又转向稍远处的林夕梦，“夕梦，还不来拜见外祖父和两位舅舅。” “这是夕梦？” 武宏林看着娇娇怯怯的女孩，一脸惊喜怀念，“孩子过来，让外祖父看看。” 林夕梦挪到林诚身边，探头看了一眼，又戒惧地收回视线，“哥哥，他真的是外祖父？” 武宏林顿显心酸。 “当然是真的，夕梦，快叫外祖父，”林诚温和相劝，略带歉意地给武宏林解释，“外祖父，我们兄妹寻亲时遇到一些挫折，夕梦可能有些吓到。” “外祖父，”林夕梦迎着武宏林的目光，声若蚊蚋。 武宏林呼吸一窒，双目泛红，半晌才哑声道，“好，好孩子！跟外祖父回家，以后就在家里住下，有外祖父在，再没人敢对你们不尊重！” “多谢外祖父。” 同样的回话，林夕梦满脸感激，林诚却只是平静道谢。武子青越加好奇，这两个人能引得老成持重的爷爷如此失态，看来和他们的母亲、自己的大姑姑有莫大关联，那位又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呢？ 武宏林又把长子、三子给林氏兄妹做了介绍，之后才想起来问。 “对了青青，你和子英怎么会跟夕梦走在一起？” “呃……” 武子英努力想说辞中，总不能说自己被表妹偷了钱包不爽，发动店铺伙计找人寻仇吧。 林夕梦脸上也闪过一丝紧张，在林诚注视下咬了咬唇。 “爷爷，我来说吧，”这时只能靠武子青出马，萝莉专属的萌系笑容一出，武宏林怎能hold住？ “今天哥哥陪我去西市兵器铺子取东西，顺便再西市逛了下，路上偶遇夕梦jiejie，听到她说起寻亲。哥哥和我都觉得那些事跟我们武家似乎有关联，我们商量之下准备带夕梦姐找长辈求证，谁知走到这里正好遇到您。俗语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有些道理！” 武子青边讲“省略”版的事实边估算，哥哥那么爱面子，让店伙找人都没说原因，肯定不会宣扬被“自家人”偷的经历；林夕梦当然不会自爆其短；只要自己不说，回去再嘱咐下白，就能把今天的事瞒下去。 武子青正思量着，却见林诚看着林夕梦微微皱眉。也是，人家当哥哥的，对自己meimei肯定有些了解，不过即使猜到什么，对“meimei是贼”这种事也该懂得三缄其口吧。 “原来如此，你们做的不错！”武宏林赞许地看着孙子孙女，又对林诚道，“诚儿，夕梦虽然违背了你的嘱托一个人出门，但毕竟是寻亲心切，你就别怪她了。” 林夕梦做楚楚可怜状。 林诚转身应声，姿态语气都是十足的完美晚辈，“外父说的是，诚儿明白。” “我们回去。” 前面武宏林对林诚兄妹嘘寒问暖，温柔周致。武子青瞥了一眼，转头点了个仆人去寻楚白，巴住身边武永榭的袖子，掩口低声。 “三伯，爷爷今天带人离开庄子，就是为了迎接林家表哥表姐么？” “是啊，”武永榭摸摸她的头，配合得微微俯身，语调宠溺，“青青，你表哥表姐离开武家太久，又孤苦飘零，你爷爷只是怜惜他们，青青可不要吃味啊！” 旁边武永亭也投来安抚的眼神。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武子青好笑，她从不觉得长辈的宠爱应该专属于她。巴住武永榭继续问，“三伯，你们是怎么知道林表哥的？还有，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大姑姑武永荷？” 武永榭又在她头上呼噜了几下，直到武子青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才低笑放手，面现怀念。 “你年纪太小，可能没听说大姑姑的事。你大姑姑名为武永荷，跟你大伯是双胞胎兄妹。大姐性格爽朗，对兄弟们多有照顾，实力天分更是我们中最强的一个；除了你父亲太小，对她记忆不深，其他兄弟对这位jiejie都十分尊敬。只是大姐成亲前后……发生了一些变故，她起誓离开武家再不回来，父亲忽然下令武家上下禁谈此人。一晃二十年，再听到大姐的消息，竟已是天人永隔，只留下两个孩子孤苦无依。” 武永榭和武永亭都是满脸复杂，怀念、忧伤、了然、叹服，还有深深的遗憾怜惜。 武子青和武子英对视一眼，虽然被伯伯们罕见外溢的情感震撼了下，却也更生好奇。 连最好说话的武永榭都不肯透露原因，只含糊其辞，恐怕其中隐情远不止看错相公嫁错人这么简单。 好想知道啊！ 武子青冲前面努努嘴。现成的突破口在那儿呢，林诚、林夕梦，武家人不肯说，他们总知道吧。 武子英比了个一，看了看林诚。一人一个，分头击破，按性别划分？ 武子青点头。通过！ —————— 苗妩：子英哥哥越来越有爱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