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晋级确认
朝阳初醒。 第一抹日光刺破天穹，武家的演武场上早就站满了人。地阶三层以下的武家子弟、武家所属的护卫武者、有资格得授武学的家仆，正在大教头武永亭指导下，进行每天必有的晨练。 拳脚带起的嗖嗖风声、呼喝声、沉重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演武场，武永亭照旧把每套拳法示范一遍，随后走进人群逐个指导。 武子杰用余光瞥见大伯的身影，不由一凛，胖乎乎的胳膊腿甩起来立刻增了几分力气。 半月前一场春雨甚是喜人，武子杰从窗口看到细细雨丝，就直接断了来晨练的念头，谁知晨练时间过后武永亭直接进了他卧房，拎起还在迷糊的武子杰到演武场加练了两倍的时间，连武子墨求情都没用。 蒙蒙雨丝沁着料峭春寒，武永亭滴着水却面无表情的脸更把小家伙吓得不轻。 “家规有云，若无家主或大教头亲令，武家子弟一日不及地阶三层，演武晨练一日不停，风雨无阻，水火不断。武子杰，你给我记好了。” 当天武子杰哭着完成加练，被哥哥武子墨抱回去的，武子青听说后去药阁取了散寒的药丸，才保证武子杰第二天正常参加晨练。 那次之后，小十一武子杰对武永亭越发噤若寒蝉，没到地阶三层的武家孩子们也都日日紧张。 武子杰憋足一口气，把虎拳打得虎虎生风，动作威猛、力道十足，虽然身量尚小气势有限，倒也算小有成就。 武永亭的眼光却只略在他身上一停，转眼就落到旁边的武子青身上。 武子杰反倒松了一口气，瞥见武子青浑然不觉地慢悠悠打拳，又是一阵气闷。大伯那么可怕，青青怎么就一点都不怕他？ 武子青此刻正沉浸在拳法的意境中。昨天一夜晋升地阶武者，却没时间早起练一趟拳，到了演武场自然要补上。 首选照旧是长生拳，武子青拉开起手式，意随身动，肢体舒展的同时，丹田内的小小气团突地跳动，一道极其细微的内气流流淌出来，像是打开阀门的水流，自然而然又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这次内气运行的路线却不是昨晚的十二正经，而是在手臂、腿脚和腹部几道细微支脉间缓缓运行。 武子青眉毛一挑停下动作，内气也乖乖地重归丹田；重新开始打长生拳，细小的内气流又开始运行。武子青眉心跳了跳，才恢复了一半的精神力全部灌进洞天珠，全力推演，脑海中顿时又是一波波的推演符号奔涌而过；待晕眩稍缓，武子青却是一脸无奈的笑意。 连洞天珠都推演不出，只能隐约推算出这种内气运行功法有百分之五十七的可行性可能，而且对自己大有好处。 既然有用，那就先存疑吧。 武子青继续练长生拳，同时把内气“自动”运行的路线记下，一遍打完，熟悉的头脑清明感传来，精神力瞬间恢复了十分之一，精神力的上限似乎也微微提升了一丝。 “咦？”武子青大受鼓励，再接再厉继续，外有长生拳十二式娴熟逍遥，内有内气运转自动自发，第二遍练完的瞬间，精神力再次瞬间恢复一截，只是数量大约只有第一次的一半，精神力上限再次提升更小的一丝。第三遍，精神力的恢复和精神力上限的提升更少了一些，但是上升的劲头仍旧不变。 要不是身处演武场上，武子青几乎仰天大笑。她晋升地阶武者的动力之一，就是能够进入藏书阁一楼，选本恢复或是锻炼精神力的功法，没想到自己刚一提升到地阶，就发现长生拳已经有这个效果，自然兴奋异常。当然，地阶武者以上才能进的藏书阁功法，她也觊觎已久，当然不会放弃。 “青青，”武永亭在一边看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咦，大教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咳！”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武子杰手上一停，差点把自己绊个跟头。 “武子杰，认真些！”武永亭头也不回，冷声道。 “是！”武子杰肌rou一紧，急忙把注意力放回自己动作上。 武子青低头偷笑，她可不会认为武永亭太过苛刻，爱偷懒的小十一正需要大伯这样严厉的教导者。上次从药阁拿给武子杰的药，还是武永亭私下让自己转交的。武永亭脸色虽冷，对自家后辈却关爱非常。 “我有什么不同？”武子青笑笑，不置可否。她并未主动催发内气，不知眼光敏锐的大教头能不能看出她的晋升？ 武永亭眉头微皱，“你可是有了提升？” “恩，”武子青依旧笑笑不语，就是要看你猜不猜得出。 “难道……”武永亭脸皮忽得一抖，向来沉稳的声音无端抖了抖，像是从嗓子缝儿里挤出两个字，“地阶？” 武子青摸摸自己后脑勺，谦虚地笑，“侥幸而已，呵呵。” 武永亭似乎一僵，之后略一看天色，立刻宣布今日晨练到此结束。 被大教头罕见的仁慈惊到的众人议论着离去，武永亭这才深吸口气，“青青，你跟我来。” 武子杰大急，又不敢出声询问，只能小幅度挥手无声询问。他要做什么？ “没事，”武子青安抚地笑了笑，跟着武永亭离开。子杰小盆友，咱家大伯倒没想做什么，是我做了什么才对！ 武子墨把仍旧迷惑的弟弟拉走，“走了，别担心，你看青青什么时候吃过亏？上次偷跑出门都只是禁足一年，大伯找她应该是有正事，你就别管了。” 武永亭背着双手步伐急促，每一步的距离却很小。沿路家仆护卫看见武家大爷常年冷硬的岩石脸，都赶紧问了好就退到一边，生怕挡了他的路，被罚去武事堂出力。 武永亭一路上冷声应对，但一拐过月洞门，看看前后新柳扶苏并无人影，立刻转头问道，“青青，跟大伯试试手？” 声音里的急切自不用说，冷峻英武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期待，坚毅的眼神被柔和代替，居然……十分赏心悦目。 武子青呆了一下，才暗自感叹着答应。 本以为自己父亲武永轩的文雅淡薄已经很帅气，没想到一直硬邦邦的大伯，偶尔换个表情也非常诱人，再想想杀伐决断的二伯武永堂、温柔和气的三伯武永榭……呃，品评自家父伯的“美貌”似乎有点不地道？ 咳咳。 “激发内气，”武永亭抬起右掌，微笑着鼓励。 这昙花一现的温柔……咳咳 “恩，”武子青艰难地克制了颤抖的心，也抬起白皙的小巴掌，意念微动，内气已然被触动，沿着它的惯性路线十二正经徐徐流动。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相触，两人的内气各自一吐，微微一震后势均力敌，散开不提。 武永亭彻底放了心，看着眼前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小侄女，心中涌上更大的荒谬感。 六岁半的地阶武者——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而让从来心硬如铁的大教头产生感慨的罪魁祸首，也低头拧眉思考了一阵，才仰起头说道。 “大伯。” “恩？”依旧沉浸在荒谬感和不现实感的大教头武永亭。 “你应该多笑笑，”武子青认真地说。 冰山脸的英俊大叔，你一笑可以惊艳绵安城的！ “……” 武永亭跟小侄女对视良久，然后安慰自己道，看吧，果然是我疯了。 ———————— 苗妩：所以说，青青的脑电波是个很难接收的存在，大教头，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