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辨药识性
武家家主的书房。 “青青去找二弟学药？”武宏林眉头微皱。 “是，已经三日了，”武永榭很不解，“每天晨练后就赶到药阁，二叔说她很有天分。” 武宏林伸出手在桌上轻敲，没发出任何声音，这是他思考时的一贯姿势。 “本以为她会潜心学武，难道是禁足的惩罚刺激得太过、反而引起反效果？”一年禁足，其实不单是惩罚也是考验，武宏林看得出武子青的天赋，闭门潜心修武一年，然后安排几场实打实的战斗，她肯定能一举突破地阶。学武第二年就过了“超凡”难关，突入地阶，也算是天才资质。 “爹，不然我去跟青青说，让她把精力集中在武学上？” “不用，”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让她去学，青青这孩子向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如果需要什么你酌情办。其他孩子也一样，我们武家的未来，就在他们这一代的身上了。” “是。” 武家药阁二楼，二叔公武宏川的炼药室里。 桌上的药鼎煮着药液，武宏川小心地关注着火势，偶尔往窗边看一眼。 十岁的武子幽、六岁的武子青正站在那里，手中各举着一本《药本》，默默记诵。 “子幽，背《药本》的总论。” 小孩严肃地应声，“是，爷爷。” “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 “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以应人，无毒，有毒，斟酌其宜，欲遏病补虚羸者，本《中经》。” “下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治病以应地，多毒，不可久服，欲除寒热邪气、破积聚、愈疾者，本《下经》。药有君臣佐使，以相宣摄合和者……宜用呃……” 武子幽忽然卡了壳，嗫喏着接不下去。 武宏川微微摇头，“青青，你来继续。” 《药本》是炼药之学的基础，总论是《药本》的大纲，背好背熟才能打好基础，日后学起炼药才不会眼高手低。可惜自己孙子并不长于记诵，背了这许久也不过是几段。 不过，武子青的爸爸可是管藏书阁的武永轩，她可是从小靠记忆出名的。 “是，”武子青把书背到身后，脸上坦然，毫无惧色。 “药有君臣佐使，以相宣摄合和者，宜用一君二臣五佐，又可一君三臣九佐使也。药有阴阳配合，子母兄弟，根茎花实草石骨rou。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杀者。凡此七情和合视之，当用相须相使良者，勿用相恶相反者。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杀者，不尔，勿合用也……” “药有酸咸甘苦辛五味，又有寒热温凉四气及有毒无毒，阴干****，采治时日，生熟，上地所出，真伪陈新，并各有法。药性有宜丸者，宜散者，宜水煮者，宜酒浸者，宜膏煎者，亦有一物兼宜者，亦有不可入汤酒者，并随药性，不得违越。凡欲治病，先察其源，先候病机……” 武子青声音清朗，仪态自信，洋洋洒洒数千字的《药本》总论毫无阻碍，像是被念出来似的。 武子幽一开始还满不服气，之后就xiele气，最后甚至抽出自己那本《药本》，跟着武子青的背诵一路看下去。 武宏川心中很是满意，武子青的资质果然不错，也很是努力，而靠侄孙女的强悍记忆力刺激下有些自满的孙子也成功了。 “不错，三天能把《药本》的总论背下来，青青你是下过功夫了，今天我正式开始教你《药本·木部上品》，从第一种药物开始。看好我的手法。” 武宏川从药箱中取出一株干枝，又把新采的一枝也放在一起，讲了药的外形特征、生长状况、药效药用，并演示了处理方法。 新鲜枝叶很快变成了炮制过的药材。 “青青来说说，这药的特性是什么？” “味甘平。主治胸胁逆气，忧恚惊恐，心下结痛，寒热烦满咳逆，口焦舌干，利小便。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武子青毫不犹豫地重复一遍。洞天珠连三维地形都能架构，记点东西还不简单，而且武子青尚是孩童，记忆力也着实优秀。” “很好，青青，你来处理。” “是，”武子青上前，接手，燃火，杀青，轻醅，过火，收进盒子。整套动作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手法稳妥，已经颇具炼药师的从容气质。 “很好，”武宏川赞赏地看了她，“下一种。” 武宏川见猎心喜，又讲了一种药材的信息，提问时武子青记得丝毫不差，很自然地过渡到处理上。 第三种，第四种，第五种…… 武子青背诵药性依然一字不错，处理也越来越完美。武宏川眼睛已经亮起来，一等她做完，就是一种新药的讲解。武子幽在一边只能瞪眼看着，几乎沦为背景。 太阳升上半空，午时的铃声轻轻响起。 武宏川一拍脑袋，脸上眉开眼笑，“居然忘了时间，午时了么？青青，我们学了几种药材？” “五十二种，”武子青答得波澜不惊。 “这么多？”武宏川大惊失色，略一清点，果然是五十二种，不由大笑，“哈哈，青青，你倒是让二叔公长了见识，一上午五十多种药材，一天岂不是能学上百种？这样下去，不出一月，二叔公的本事可就被你挖空了。” 语气倒是高兴居多。自家孩子出色，身为长辈自然愿意的。 “没那么快的，辨药识药之后还有用药炼药，”武子青略微计算，“可能要两个月。” 武宏川：“……”没见过这么自信的。 武子幽：“……”哼，没见过这么自大的！ 之后几天，武子青仍旧每日参加晨练，之后直接转来药阁，背医药经典，记药性药理，几乎达到手不释卷、药不离身，勤奋程度直追前世的考前突击。 武子青自己努力，又有洞天珠协助，凡她学过的药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完全不怕遗忘，处理手法也从不出错，不到半月就超过学医五年的武子幽，把这位七哥刺激得没脾气。 武宏川异常满足，被这罕见的天才资质激发出强烈的任教热情撇下武子幽，两人从炼药室移到药阁内库，对着满当当的药材格子讲解制作，就地取材，辨识药材。 又是一个明朗的晴天，武宏川的专属炼药室里。武宏川坐在黄木椅子上，手捋胡须，不时点点头。 武子青站在他对面，明亮的眼睛充满自信，从面前药匣中随手取出药材，瞄一眼就能说出其药名药性，意态潇洒从容。 “牡桂，低阶九品植物药材，味辛温。主上气咳逆，结气喉痹，吐吸，利关节，补中益气。久服通神，轻身不老。江南木，百药之长，叶似枇杷，长二尺余，广数寸，味辛，白花，丛生山峰，冬夏常青，间无杂木；今人呼桂皮厚者，为木桂，及单名桂者，是也，一名rou桂，一名桂枝，一名桂心。” “利爪蝠翼，低阶七品动物药材，味咸平。主治目暝，明目，夜视有精光。久服令人喜乐媚好无忧。” “赤箭草，低阶六品植物药材，味辛温。主杀鬼精物，蛊毒恶气。久服益气力，长阴，肥健，轻身增年。一名离母，一名鬼督邮。生川谷。” “惊燕尾翼，低阶九品动物药材……” “……” “千峰石蜜，低阶七品器物药材，味甘平。主治心腹邪气，诸惊痫痓，安五藏诸不足，益气补中，止痛解毒，除众病，和百药。久服强志轻身，不饥不老。生山谷。” 武子青把黄褐色透明颗粒放回药匣，抬起头来。 “好！”武宏川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目中满是欣慰，“我本没想过你能达到这种程度——区区二十八天就把我武家库存的几千种药材一一熟悉，青青单论辨药识理，你已经超过我了。” 这孩子天资出众也就罢了，难能可贵的是执着，说学炼药，每天除了晨练衣食之外的时间，简直没有一刻不再背记药名药性。有恒心如此，用之为人处事，又有何事不成？ 武子青微微一笑，她只觉得是洞天珠之功，没认为自己有什么可自傲。 武宏川话音一转，“但是炼药不只是认出药材、背下药名药效，还要知晓每一种药的处理手法，以及药材之间的相容相斥，阴阳转化，君臣佐使。从明天起，我就教你这炼药之术。” 武子青点头道，“我会努力学。” 自己的蓄力丸、春晓她们的体气丸、哥哥需要的益气丸……姐来了！ ———————————— 苗妩：如无意外，今天还有一章。以及，欢迎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