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乌龙事件
武永轩把女儿从头打量到脚，第一句话却出人意料。 “……有没有中毒受伤？” “没有，”武子青心中一暖。 “金煞蛙……” “在这里。”武子青从腰侧解下笼子，被银丝网扎成一捆的金蛙呆呆地瞪着眼睛。 “……”武永轩犹自不信，“怎么可能？除了子英教你的那点拳脚，你连基本功法都没学过，而且……” “而且我才六岁，”武子青及时接口。 “是啊，六岁，还不到人阶，连真气都没能调动。” “可我做到了。” “即使金煞蛙和游丝丹碧一个毒物、一个灵草，都没什么战力……说起来似乎也不是全无可能，”武永轩摇头，“你的速度能快过金煞蛙？” “我先遮掩了自己的气味，然后偷袭。” 武永轩推演了下当时过程，不得不叹服，“想来是你选的时机刚好合适，但这次好运，不代表以后都会这么幸运。青青你知不知道，不管是游丝丹碧成熟时散发的迷幻之气还是金煞蛙的毒性，都能在一霎那了结你的小命？以后再不许这么做了，听到吗？” 武子青乖巧点头，“我会注意。”会注意风险，也会注意收益。所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玩过游戏等人都知道，不冒险怎么升级？ “你要保证再不做这种事，”武永轩很严肃，“我知道你自小就有自己的主张，但你的安全不是可以拿来冒险的。明白吗？” “我是推算过确实有把握才做的。爹，我保证，如非必要，决不把自己置于任何危险中的。”武子青并指向天，神态严肃，“此誓天日为证。” 如非必要……必要与否的标准还不是在你自己？ 武永轩看了她一会，叹口气再不劝说。 “看也看过了，这株游丝丹碧你准备怎么处理？” 武子青端起陶土小盆，笑得像只招财猫，“当然是给您！如果爹做好牵情碧丝后给我留那么一两半两，那就更好了！” “贪心！一棵游丝丹碧做成茶也不过八两到一斤，称得上极品的牵情碧丝更是只有那么三四两。” “我好歹辛苦了一趟么，”武子青耸肩，“不然，您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恩？”武永轩疑虑。 “我想要正式学武。” “学武？”武永轩眼神变得很奇怪，“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弄到一棵游丝丹碧草，就是为了让我同意你学武？” 武子青点头，稚嫩的脸庞浮起郑重，“是的，父亲。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想要称为强者，先从打基础开始习武，突破天阶后去中原寻访门派，拜入修仙。” “我想要看更多更美的风景，见更多更精彩的人，过更好更丰富的生活，所以我更要奋力争先，拥有纵横天下的实力。” 武永轩看着女儿亮晶晶的双眼，默然之后才说，“……我允了。” “谢谢爹！”武子青顿时笑得见牙不见脸。 “可是……青青，武家的孩子都是六岁开始习武的。” “我知道啊，男孩六岁、女孩八岁么，爹和爷爷都是六岁习武，姑姑和姑奶奶们据说都是八岁，”武子青耸肩，“打基础的阶段很重要，我想早一点，起码不能比你们男人晚。耶，不对，爹你说的是，武家的孩子都是六岁？不分男女？” “没错，武家的家规是这样规定的，现在的女孩八岁只是因为她们自己不喜欢，加上族内并不在乎女孩的战力，所以酌情放宽。” 武子青黑着脸，“这么说，我费尽心思弄来游丝丹碧贿赂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武永轩唇角微挑，眼神里的同情和好笑分外刺人。 “太过分了！”武子青咬牙切齿，“牵情碧丝茶必须给我留二两！” 武永轩伸出曲起的右手食指，“半两极品，没得商量。” 武子青扁嘴半晌，委屈地同意，“好吧，一定得是极品！” 武永轩眼含笑意，“好，这只金煞蛙……” “我要拿它练解剖！”武子青咬牙抓起笼子，气呼呼地走了。 “解剖是什么？”武永轩摇摇头，提醒自己跟二哥打个招呼——武永亭对凶兽颇有研究，走回桌后继续读他的书。 目光瞥到棉布罩子时自失一笑，世间人莫不好逸恶劳，当年自己习武之初要不是被父亲逼着也很不情不愿，我家六岁的小姑娘居然就心急火燎地想要变强了。 也好，这个世界毕竟是强者为尊啊。 丹凤眼内闪过一丝伤痛，很快就消逝无踪。 武子青回到房间，把银丝网从金煞蛙身上解开，萎靡的小金蛙重新塞进笼子，再用水融了一颗强效麻药丸，倒在小杯子里放进去。 恹恹窝在笼子角落的金煞蛙一见水就冲了过来，可惜没等它用水重新沾湿全身，就一头栽倒在杯口，肚腹还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武子青得意一笑。麻醉草的药力果然不错，在我成功把你换成其他更有用的东西之前，你就安心休息吧。 时近傍晚，晚霞已经铺满西侧天际。武子青找春晓问清晚餐还有半个时辰，直接去了哥哥武子英的院子。 武家是绵安县城内三大家之一，掌有绵安县城约三分之一的力量，武家庄的占地自然辽阔。武家自家主武宏林以下，凡成年男女或是突破地阶武者的后辈都有自己的院子。武子青在武家当代最小，排行十二，在她之前有十一位兄长，但与她同胞的只有排行第三、现年十四岁的武子英。 武子英天资不错，十二岁那年就突破气力转换的小关口，正式称为地阶武者。他的院子就在父亲武永轩的院子之后，一墙之隔，武子青每天都要来往几遍。 “青小姐，”守在门边的少女微微弯腰，“少爷在正屋。” “谢谢冰儿jiejie。” 武子青在门上敲了两声，“哥哥，我是青青。” “吱呀”一声，武子英出现在打开的门后，一伸手就把武子青抱起来转了几圈才放下。 “哈哈，青青还是这么轻！”武子英继承了父亲的俊逸相貌和母亲的柔和眼睛，爽朗的性格却与父母不同。相对于同龄人，他的身材更挺拔也更有力，抱起小小的武子青非常轻松。 武子青按着额头平息晕眩感，嘴唇不禁嘟了起来，“可恶！怎么又把我甩来甩去，我是你meimei，不是你锻炼用的石锁！” 武子英不以为意地摸摸她头发，“有什么关系！子杰他们都喜欢这样玩。” “可我不喜欢，”武子青推开哥哥的手，哼了一声进门，踩着凳子坐上桌面，保持与哥哥平视。 “找我什么事？快说完我们回院里吃饭。” 武子英估量了下自己的体重，没敢冒险试探硬桦木桌面的结实程度，就站在桌边继续说。 “青青，想不想出城？” 武子青看着哥哥一脸坏叔叔诱惑小萝莉的神秘，嘴角抖动了一下，才勉强扯出符合年龄的欢喜，“当然想。” 不然我干嘛花半年的时间，从跟母亲一起出门逛街、到申请单独行动、再到养成经常出门的习惯、旁敲侧击地打听城外状况，最后能把出城西行的路线探索出几十里？ 我六岁就完成的事，哥哥你十四岁还当稀奇事，真是逊透了。 武子英的口气继续神秘而得意，“二伯刚允了我，下月初我可以跟护卫队一起出城巡查，只要出门时能避开二伯的注意力，就可以带你一起看看城外的风光。我们武家的土地虽然没有宁家广阔，但城外有几处小山风光还是很好的。” “……谢谢哥哥。” “青青，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并不高兴？成年或者突破地阶之前，一般可是不会允许小孩子出城的哦！难道不想看看城外的山水田地和花草鸟兽吗？” “想啊，”武子青尽量让自己显得兴致勃勃，“哥哥，到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被meimei期待地注视着，武子英心中无比受用，重重应声，“恩。” “扣扣。” 门外两声轻扣，冰儿的声音响起，“少爷，青小姐，老爷院子里过来传话，让你们两位去吃晚饭。” “知道了！”武子英扬声喊了句，对meimei眨眨眼，“记得保密哦。” 武子青在心底切了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么？ 按武家的规矩，只要分了院子，就可以另起炉灶。除了祭祖和大的年节，一般只在在自己院子里做饭吃饭。但武永轩和妻子楚玉更喜欢一家人同席，所以除非特殊情况，四人都在一起吃饭。 武子英和武子青进饭厅时，武永轩夫妻已经在座位上了。武永轩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楚玉则温柔微笑。 “子英，青青，吃饭吧。” “恩，”武子青和武子英各自坐下。 也许是因为整个社会的风气强者为尊，武家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武永轩首先动筷子后，温馨的晚餐就从容开启了。武子青趁着吃饭的间隙，宣布自己从明天起将要正式习武。 “我想要变强，”小女孩认真地说。 武子英稀奇而宠溺地关怀了几句，楚玉既安心又有几分好笑，倒都乐见其成。 果然是我想复杂了……触到父亲略带笑意的眼神，武子青在心中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