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生离死别
沈离络看大家的神情似乎有些明了，又继续道：“我求求大家了，都冷静下来思考一下，不要图一时的痛快而毁了整个村子啊”。 从段国华开枪开始，叶瞳一直两手护着墨龙华和墨龙昙，而另外一直手紧紧抓着赵风言。赵风言已经从一开始的兴奋冷却下来了，慢慢变得有些冲动，一直想冲到前面去，叶瞳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小河村是从小养育他的地方，受到外来的侵犯，他自然要站出来说话。但是，枪打出头鸟，不管赵风言站出来是为哪边说话，都会受到对方的严厉攻击，叶瞳是自私的，她不想这个疼爱她的大哥受到任何的伤害。 此时此刻，村民们冷静下来了，段国华也将手中的枪收了起来。叶瞳拉不住赵风言，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串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赵风言冷着一张脸，朝段国华看了看，眼里说不出的气愤，气愤他对乡亲们的态度，但有不得不冷静下来劝阻乡亲们别做傻事。赵风言转身对村民说道：“各位，沈离络说的对，大家都冷静下来思考一下，这几年我走南闯北，哪里没有被征过兵？也只有咱们小河村，仍然能过上无灾无难的日子。虽然不愿承认，但我不得不佩服沈夜寒，在他的保护下，咱们村才能在战争中保持这份宁静，大家可知道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有多艰难？我们都还年轻，去前线打死几个日本鬼子，保护咱们村里的父老乡亲不受战争的侵害难道比现在被自己人用枪打死强？” 一席话，说得村里的年轻人脸颊微红，互相窃窃私语起来：“是啊，咱们被保护得太久了，以为外边跟这里一样和平，咱们应该出去看看了” “对，咱们村不能光靠沈大人一人保护，咱们也该出出力了” “可是，打仗是要死人的” “反正都要死，总比现在窝囊的死法强” …… 赵风言又继续道：“这次沈离络回来，说出这个消息，对咱们来说是个好事情。大家都想想，既然政府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不是咱们能反抗得了的，换了其他百姓也不愿意啊，他们村都征过兵了，为何就咱村不能征兵？咱们跟着沈离络，有他照顾，不会像其他兵一般直接去前线，这是咱们的幸运，要是咱们反抗，换了其他人来征兵，不只村里的男人要被拉到前线抗战，就连村里的老幼妇孺，都会因为咱们的不听话受到牵连。”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赵风言又指了指段国华腰间的枪：“看看，人家有枪，咱们有什么？扁担？菜刀？还是砖头？别傻了，既然这事连沈夜寒都阻止不了，就说明咱们村里幸运就此到头了。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村里的未来，我愿意第一个报名征兵，要是我死了，只希望政府能好好对待我家家人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风言的话，引起了村里众人不同的反应，年轻人的血性，老幼妇孺的心痛，同时又让段国华心满意足，在他看来，小河村跟他没多大关系，只要他们乖乖听话，让自己按时交差就行。 一老妇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指着赵风言骂道：“赵风言，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我老太婆已经活够了，会让我孙子去送死吗？我苟延残喘不了几天了，今晚村里的年轻汉子都跑吧，带着自己的妻儿走吧，我们这些活不了几天的给你们挡着，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对我们怎样，大不了一死了之”。 老妇刚说完，不少老人都站了出来：“对，我儿子上前线死了，我孙子怎么办？今晚大家都逃跑吧，我们来挡着” “对，反正我们也活够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孩子们去送死” …… 叶瞳一阵心焦，难道真要逃走？来这里才没多久，生活刚刚有个盼头，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该死的战争，这一刻的叶瞳对战争充满了厌恶。 段国华嘴角带笑：“别傻了，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小河村方圆几十公里都是山，唯一一条路就是去镇上的路，要逃跑肯定要经过镇里，你们以为到了镇里还能跑得掉吗？我早就做好了安排，村里一个也别想走”。 段国华这番话再次让村里人陷入了安静，甚至可以说是绝望：真逃不掉了吗？ 赵风言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段国华瞬间闭嘴，“大家都听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们忍心把你们的老父老母留在村里给自己挡枪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想想，要是咱们的一条命能换回村里的和平，儿子的健康成长，不值吗？” “对，风言说得对，孩子们的成长需要和平的环境，要是咱们一条命能换回村里的和平，值了” “对，娘，您不用再说了，反正逃也逃不掉，还不如去前线干死几个小鬼子，总比现在死在自己人手里强”。 “对，爷爷，要是我们死了，政府肯定会给抚恤金，到时候您好好拿着，跟我爹娘好好过日子” “……” “呜呜……呜呜……”不知何时起，村里的响起了一片哭声，有孩子的，还有妇女的，甚至还有男子的…… “呜呜……当家的，你要是走了，我们母女怎么办？” “呜呜……孩子，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走了我老刘家就绝后了啊！” “你走了，还让我怎么活呀，我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呜……” “孩子，你逃吧，往山里逃，逃的远远的……” “……” 最终，村里以一片哭声收场，连桌子碗筷都没人收了，众男人领着自家的老婆孩子，老父老母回家道别去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叶瞳两眼含泪，带着两个孩子回跟着赵风言去了村长家。赵风言作为村长的儿子，今夜的道别必须在家里。连孙玉良也不例外，全家人坐在村长家的天井里，个个心事重重，满脸带泪，一句话也说不出。赵氏没了之前的飞扬跋扈，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男人，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不见了一般。村长依然抽着他的烟袋，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儿烟雾将他包围住了，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赵风言叹了口气：“爹，我走后，少抽些烟吧，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平时一直跟赵风言对着干的村长，似乎也不舍起自己的儿子，张开口，带着nongnong的鼻音说了一个“嗯”字，叶瞳听出，这个字里带着多少不舍与心痛，还夹着一丝懊悔。 叶瞳呜咽着，两个孩子也跟着她流眼泪，他们是否理解其中的是非曲直？但叶瞳看出，他们是知道的，知道赵风言、孙玉良即将离开，永远的离开，所以他们眼里带着满满的不舍。 叶瞳抹了一把眼泪，把心一横：“赵大哥，你们跑吧，我回去给你们拿钱，往山里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等这事平息了再回来”，听了这话，赵氏眼睛一亮，赞同的点点头：“嗯，大哥，你们跑吧” 叶瞳站起身朝屋外走去，才迈出一步就被赵风言抓住：“妹子，别傻了，要是我跑了，他们会把我爹娘抓起来逼我出现，跑不掉的，跑只会连累更多的人” 赵氏听到这话眼睛一暗，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叶瞳：“那玉良哥不是咱们村的，他跑应该没事吧？” “他不用跑，他不是咱们村的，没义务跟着咱们一块参军” 这话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叶瞳点点头，心里已经承认了这个拒绝不了的事实。叶瞳边流泪边说：“大哥，你走后打仗别上前，吃饭别落后，一定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全家人都等你衣锦还乡呢” 赵风言笑了笑：“妹子，你让我打仗别上前，吃饭别落后，怎么能衣锦还乡啊？” 叶瞳流着泪强颜欢笑：“反正我不管，我只要你活着” 赵风言点点头，看着自己的亲人，心头一阵不舍…… 两个孩子抗不住，被村长抱去自己的房间了睡了，大人一直聊天，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征兵，就聊着众人小时候的趣事，聊平日里的琐事，聊村里未来的希望…… 叶瞳估计，全村人都一样，各自坐在自家的天井里，跟自己最亲近的人话别，直到东方发白。可能会有几个不甘心的会逃跑，但明天过后，村里再不见一个男丁，剩下的，只是些老幼妇孺。直到此时，沈夜寒都没有回来，他失约了，为了什么事失约了？他知道村里发生的事情吗？为何不站出来帮村里说话？ 晚些有事，提前传给亲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