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丫鬟的心思

    柳纤纤拍拍翠儿的手，：“你也不用着急，慢慢学就行，猛然一下子是不可能事事都想周全的。在这王府里，我真正能信任的，只有你们这几个陪嫁过来的人，别人是一点都不敢相信的，以后你要事事都上点心，就像在府里时一样。”

    翠儿跟着柳纤纤这么些年，知道她的不容易。在家里时，要使手段弄心计和众多的兄弟姐妹们争夺父亲的宠爱。本来以为嫁到了王府，府里只有她和梅如雪两个女主子，梅如雪又是一个性子淡泊的人，王爷会对她多些关爱，夫妻和睦的。没想到大婚后，只过了几个月舒心的日子，王爷就爱上了梅如雪，从此对她不屑一顾。王爷虽然没有少了她的吃穿用度，却再也没有到她的房里过夜过。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得到王爷的关爱，柳纤纤也不会觉得没有王爷的关爱，日子就无法过下去，可是得到过又失去了，她就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王爷的眼里心里只有梅如雪，再也无法看别的女人一眼，这让柳纤纤恨极了梅如雪，恨不得她马上去死。可是王爷心里只有梅如雪，让柳纤纤想害她都找不到机会，只能假装和她交好，卸去王爷的防备心，才能有机会下手。这段日子里，柳纤纤处处让着梅如雪，事事低她一头，就连下人也在背后乱嚼舌根，说她不像王妃，倒像是梅如雪的丫鬟。

    最后，这些终于又将柳纤纤逼得变回了在尚书府时的样子，工于心计，处处算计。想到这些，翠儿心疼极了柳纤纤，决心保护她：“王妃，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除掉梅如雪的奶娘，让她再不能待在王府。”

    “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好好谋划一下，除掉这个该死的奶娘，让这个老太婆在王府永远消失……”柳纤纤想起那个讨人厌的老太婆，双眸闪过狠厉，又变成了那个心狠手辣的柳纤纤。

    “王妃，您的茶凉了，让奴婢帮您换一杯吧。”翠儿见门口有人影闪过，赶紧出声打断柳纤纤恶毒的话语，借口换茶，顺着人影追出了柳园外。

    翠儿抄小路截住前面的人影，将他堵在花园的假山后。

    “站住，你是谁？在这里乱跑什么，这柳园是你可以随便乱跑的地方吗？”翠儿冲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强迫他转过身抬起头，一看之下惊呆了，“蓝儿？这个时候你不在厨房看着王妃的晚膳，在这里乱跑什么,居然还穿着下等丫头的衣服？”翠儿一双眼上下打量着蓝儿的衣服，一脸嫌恶的表情。

    蓝儿被翠儿逮了个现行，小脸立马涨得通红，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襟，慢慢抬起头，嚅嚅道：“我……我是因为……”结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却声如蚊蚋，让人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听都听不到。”翠儿没听清楚蓝儿的话，又追问了一遍。突然，翠儿神色一敛，凶巴巴地威胁蓝儿，“你最好给我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否则，我现在就拉着你去见王妃，让你当着王妃的面说清楚。”说完作势就要上前去拉蓝儿。

    蓝儿看翠儿这个样子，知道今天再也蒙混不过去了，闪身避开翠儿的手，心一狠，眼一闭，大声对翠儿道：“我是因为看到张龙张大人从柳园门前经过，才一路追着跑出来的。”

    “张龙，王爷的贴身侍卫？你追他干什么，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翠儿显然不相信蓝儿的话，还故意上下打量她的衣服一遍。

    不说这个还好，翠儿一说这个，蓝儿的脸上尽是委屈，眼里涌上了泪花：“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们那样的衣服，所以我才故意穿成这样来追他。”说完这一句，眼里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因为你喜欢他，而他讨厌我们的衣服，你为了讨好他，就故意换上下等丫头的衣服？你可真是够傻的，这值得吗？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喜欢我们这样的丫头的，你明白吗？”翠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蓝儿，希望她能清醒一点。转而又想起同样为情所困的柳纤纤，为蓝儿如此卑微地喜欢张龙而感到心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为爱迷失的女子。

    蓝儿边擦眼泪边向翠儿诉说：“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的，可我喜欢他，只要我能每天看到他，偷偷地喜欢他就够了，哪里会奢望和他在一起？”

    蓝儿对张龙的迷恋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翠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她别喜欢张龙，不可能，安慰她张龙终有一天会喜欢上她，更不可能。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倾听她诉说。

    蓝儿不指望翠儿会支持自己，自顾诉说着事情的经过；“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到他的情景，那是小姐刚嫁到王府里来，我们几个人跟着小姐初来乍到，不认识路，有一次王妃让我到雪园……就是现在的如雪阁去找王爷。我不知道怎么走，就迷路了，走花园里乱转，急得不行，是他刚巧路过带我去找的王爷。去如雪阁的路上，我们遇到一个被管家责罚的丫头。她刚进王府，没弄清楚府里的规矩，一不小心闯进了王爷平时商量军机大事的议事厅，王爷回来遇到她，担心她是敌国派来的jian细，没有细查就命令管家将其杖毙了事。那个丫头被打的惨不忍赌，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我看到吓得腿都软了，就连行刑的侍卫都蹲在一旁呕吐不止。可是张龙没有嫌弃，他阻止管家继续行刑，亲自将她抱回房间，向王爷求情。最后王爷看在张龙的面子上，剜去她的双目，留了她一条命。从那之后，张龙每天递茶送水，请医问药，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伤好后，张龙还请求王爷准她继续留在王府，找官家给她安排了一份适合她的差事，让她可以生活无忧，不至于饿死。”

    翠儿惊讶了：“你说的不会就是厨房的那个丫头吧，这件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啊？”翠儿对张龙的印象很少，只知道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不是王府的下人，和王爷的关系是既是属下有是朋友。平时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倒没想过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蓝儿停了一会儿，继续道：“说？我怎么敢说。王爷当时就对所有知情的人都下了封口令，谁要是敢将那天的事说出去，就要株连九族。从那时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张龙，后来的每次见面只是让我沦陷的越来越深而已，直到现在已经是不能自拔。”

    “你有向他表白吗？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们的衣服的？”翠儿不解，问出心里所想。

    “有一天，我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找张龙，准备向他告白。谁知道我刚走到这里，就听到假山后有人说活的声音，仔细一听居然是王爷以前的一个大丫头如意在向张龙表白，当时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侧耳倾听。却不想听到张龙对她说‘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存有不该有的心思，还有最重要的，我非常讨厌你们穿的这身衣服。’听到这些话，我的心里一片冰冷，再也没有勇气去向他表白了。”

    “是啊，咱们女子所求的不就是嫁个如意郎君吗？可是，你怎么会和如意同时喜欢上张龙呢”翠儿为蓝儿感到伤心，像如意那样的资色张龙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喜欢上蓝儿这样既没样貌又是下人的蓝儿，心疼地问蓝儿,“所以自此后，你尽量不穿我们那样的衣服，倒是经常和小丫头换穿衣服？”

    “对，只要他喜欢，不要说是一件衣服，什么我都肯为他做。至于我和如意同时喜欢他，你知道吗，府里喜欢她的丫头有好多，只是他看也不看一眼。”蓝儿说完这些，看看翠儿又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可是我不后悔。试问这样的男人，善良体贴，还有前途，又有几个人会不喜欢呢？在这王府里，傻的又何止是我一个，他喜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

    翠儿听了蓝儿的话，感叹：“是啊，你喜欢他没错，他不喜欢你也没错，错的只是我们的身份。他高高在上，我们却是终生为奴的命运，我们做奴婢的又怎么能爱上自己的主子呢？”翠儿的这句话，似乎是为蓝儿感叹，又似乎是为自己，还似乎是为全天下的奴婢。

    翠儿站着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发现蓝儿站在面前，就像等着被判死刑的囚犯，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蓝儿，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等哪天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帮你探一下王妃的口风，看下能否帮你撮合。现在你先回去吧，我也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王妃会不高兴的，你自己也好自为之吧”

    蓝儿见翠儿如此轻易放过自己，高兴地向翠儿行了个礼致谢：“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翠儿jiejie了，到时候不管事情成不成，我一定会重谢jiejie的。”说完，人影就不见了。

    翠儿独自站在原地出了会神，才向柳园而去。

    柳纤纤正为自己的不谨慎而懊恼，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等着翠儿回来。门帘一动，看到是翠儿进来，柳纤纤忙上前抓住翠儿的手问：“到地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是谁，你怎么追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翠儿扶着柳纤纤在椅子上坐下，为她倒了杯茶道：“是蓝儿，她来找奴婢问王妃晚上的菜式，奴婢告诉她就回来了。这次倒是奴婢过于小心了，害王妃担心，还请王妃降罪。”说完跪在地上，向柳纤纤请罪。

    柳纤纤听说是这事，松了一口气，将翠儿扶起来：“原来是这事，只要不是别人就好，你们几个陪嫁丫头都是我的心腹，不用担心。这次你如此小心，是对的，你没有错，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