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醒水之术
目睹了百木婠婠毫无征兆地突然仰面倒下,段是坤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安静地看着司可冠完成一连串的动作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丫头怎么了?” 司可冠安顿好百木婠婠,回到原地应道:“没什么,她只是觉得这场战斗太没意思,睡着了罢了。” “睡着?”段是坤闻言睁开了眼睛,这话他自然不会相信,他觉得百木婠婠一定是有什么打算,只是一时之间他还想不透彻。 “段师兄,瞧那女娃的样子,好像是喝醉了一般。”宁无难适时地提醒道。他虽然修为不高,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精,一双眼睛端的是毒辣无比。想当年太微山顶将韩英逼上五诀山之时,正是因为有他拆穿了韩迟父子的演技,所以韩英才被迫抛弃妻子! “喝醉?”段是坤经他提醒,这才恍然大悟,轻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会有此变。喂,司家小子,去把那丫头叫醒,老夫和她还没有动真格的,要醉酒晚点再醉!” 司可冠闻言笑而不语,当然也没有任何行动。 “听见了么,司家小子,难不成你要我亲自叫醒她么?”见司可冠无动于衷,段是坤催促道。 “可以啊,要叫你叫,反正我是不会叫的。”司可冠笑得温润,缓缓道:“虽然我对这位百木小姐不太熟悉,但是对于女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被你叫醒却没有冲你发难,那只会有一个原因,她喜欢你,所幸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而且这辈子有三件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不去惹喝醉酒的女人,正是其中之一。” “哦?”段是坤顺口问道:“那还有两件又是什么事呢?” “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司可冠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惹烂醉如泥的女人,不杀手无寸铁的男人,不怕强过自己的敌人。” “呵呵。”段是坤笑着,似乎对他来了兴趣,说道:“果然有些自知之明,既然知道我比你强,就算你不怕,那你又准备如何应付?” “不,你错了。”司可冠脸上有着傲气浮现,笑道:“我并不是说我不怕你,我的意思,是让你快点亮出法剑,因为我不杀手无寸铁的男人!” 段是坤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他大声喝道:“好猖狂的后生!好,老夫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作天高地厚!”话音刚落,扬起左手空荡的袖管,右手从袖管中缓缓抽出一柄较短的白色法剑,将它祭在胸前。 “那就麻烦指教!”司可冠正色,也祭出身后淡蓝色法剑,半空中无数冰矛刹那间成形,做足了攻击态势。 “醒水之术。”段是坤望着那无数冰矛,不觉咽了口口水,单手结印在身前撑开一道银色屏障,一边凝神备敌,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司家祖传的醒水之术,倒真是有些棘手,恐怕只要是个术者,都不会有人情愿与使用这种术法的人为敌吧。” 段是坤之所以这样想,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在现如今这个年代,说起最受术者追捧的术法,人们自然会想到韩家的七杀之术以及吞流洞天的银虹之术。但是像段是坤这样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却不会不清楚,司家的醒水之术,或许才能称得上是凡间界最为完美的术法! 但是段是坤当然也不会因此就被吓到,他毕竟活了一把年纪,清楚就算这醒水之术再厉害,但这司可冠终究不过是个初露锋芒的小子。以他现有的心智和实力,恐怕连醒水之术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而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桑境八重,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起多大风浪的。 果然,司可冠毫无章法地开始了攻击,无数的冰矛不停地射向段是坤,撞在那那银色屏障却又纷纷碎裂消散,尽管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司可冠却依旧重复着这无意义的单调攻击,也没有一点要加强力道的意思。 段是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弧度,将右手伸进空荡的左袖管里抱在身前,好整以暇地在屏障对面看着司可冠不停地白费真力。 司可冠终于停下了看似无用的攻击,脸上也带着自信的笑容,一切都已布置妥当,接下来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封!”司可冠突然握紧左手喝道,只见分布在段是坤周身的冷气迅速凝结,一瞬间便将段是坤全身冻了个结结实实。 “嘭!”还不等司可冠对自己一招得手有任何反应,段是坤的冰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层层冰块尽数脱落,与此同时从段是坤的左袖管里延伸出一道极为圆润的银芒,以rou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将正对面的司可冠穿胸而过! 瞬息万里之术! 司可冠轰然倒地,但是他胸口被洞穿的地方却并有流血,这个微小的细节自然没能逃段是坤的眼睛。只见他猛然祭剑转身,单手迅速结印,对着面前一具刚刚凭空现出身形的人影,又是一招瞬息万里之术,迅捷无比而又精准万分地向那人影的心脏刺去! “永别了,司家小子!” 段是坤胜券在握,不禁叫出声来,随后又是一阵畅快的仰天大笑,眼睁睁看着银芒将那人影穿心而过,然后人影洒落一地。 洒落一地? 段是坤的笑声到此戛然而止,他拼了命般地想要立即转身,身体却突然一阵颤抖,他缓缓低下头,一支血淋淋的粗大冰矛正插在自己的胸口,被自己血液快速融化着。 “永别了,段老前辈。” 司可冠站在段是坤身后,手捂着胸口,那里有一个圆润的手指般粗细的伤洞。 段是坤终究还是挣扎着转过了身子,望着笑容满面的司可冠,将眼睛睁大到一个罕见的程度。良久,他从嘴中挤出四个字:“后生可畏……”,然后轰然倒地。 司可冠收起笑容,手心运转真力,将堵在胸口伤处的寒冰融化掉,这时血液才汨汨地流了出来,被他用伤药渐渐止住。
“好险!”司可冠想到刚才那一幕,不禁背脊生寒。刚才如果不是自己临时起意和水分身调换位置,恐怕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其实他早就算准,当段是坤看见自己不停地无意义地消耗冰矛,应该就能猜到自己会使用冰封领域这一招,而他将右手伸进左袖管里,就是在施展脱困的术法,并且在脱困的一瞬间进行反击。所以司可冠便将计就计,在段是坤全身被冻结的一刹那间召唤出一具水分身,利用分身在原地吸引注意,然后本体遁到他的身后给他致命一击。 这本是司可冠原本的计划,可是就在他召唤出水分身的那一刹那,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和水分身调换了位置。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段是坤不是一般的对手,他是个绝对的老狐狸,自己能够想得到的,他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想要赢这些老狐狸,就要比他们想得更深,更狡猾! 于是司可冠自己站在了原地,而将分身遁到了段是坤的身后,在瞬息万里之术将自己穿胸而过时,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并且立刻运真力凝成寒冰堵住了伤口,没露出半点血迹,这才成功地骗过了段是坤! 段是坤倒下后,宁无难这才感到难为起来,他远远打量着段是坤的伤势,心中估计应该是没有救了,但是看那司可冠的模样,显然也是受了重创。他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是该奋力一搏呢,还是该背着段是坤逃之夭夭? 一阵晚风吹来,拂过宁无难焦虑的面庞,这令他突然间增加了几分胆量。他在脑海中快速的盘算着,自己有田境七重的力量,而司可冠已然元气大伤,纵然自己还是敌他不过,但若是想要遁走,恐怕他是拦不住自己的,所以自己完全可以与他拼上一拼的。可是现在的他还有一个忌讳,就是那睡在树下的百木婠婠,她虽然是喝醉了,但是究竟醉到什么程度、是不是随时都会醒过来,对此他毫不知情。 可宁无难却也不愿放弃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如果自己能够侥幸顺利地胜了那司可冠,替段是坤报仇雪恨,并且将百木婠婠带会昆仑山,那必然会是大功一件,自己的地位从宗使升到宗参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宁无难终于决定放手一搏,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嘛,况且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就算求不到富贵,也不至于会赔了性命。那就是先发制人,趁现在司可冠正在疗伤之际,先出手制住百木婠婠,让她彻底昏迷,免除她这个后顾之忧后,再与司可冠拼个高下,若能胜他便可风光一世,就算败了也能借着手中的百木婠婠令他投鼠忌器,自己则可全身而退。 打定主意,宁无难避着司可冠的视线,一步一挪地向百木婠婠靠近。其实按照三人原本的距离,他已经有不小的把握能够在司可冠反应过来之前制住百木婠婠,只是他这人从来都是过分谨慎,没有十二分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 而现在,时机终于成熟,宁无难的身形猛然拔地而起,向不到三丈远的百木婠婠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