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比术招亲
林正帆低着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心口前的血洞,他抬起右手摸了摸伤处,汨汨流出地血液将手心染地鲜红,怎一个触目惊心了得。 韩弃的嘲讽林正帆此时已经无暇理会,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努力偏过头望向一旁的叶天语,向他递来一个充满不甘的眼神,然后身子颓然倒地。 叶天语和宁无难双双飞身上前,扶住倒地的林正帆,只见他眸中的色彩已经逐渐褪去,再探他的鼻息,竟然已经气绝身亡! “正帆!正帆!”宁无难不敢相信地摇晃着林正帆的尸体,近乎疯狂地呐喊着,而叶天语则慌忙查探伤口,发现之前的那道黑影竟然正中林正帆的心腑,只在心口和后背留下两个小指粗细的圆孔,正不断地往外留着鲜血。 “师叔祖,林师兄已经去了!”叶天语替林正帆的双眼阖上,安抚悲伤地宁无难说道:“是七杀影箭术,虽然力道只有十余尺,但是却正中心口,一招致命。” 对面的韩弃见到此番情形,倒颇有几分震惊。方才自己出手之时,并没有瞄准林正帆的心腑,还以为林正帆会狼狈地躲开,就算他没有发觉,也顶多是在他身上开两个眼罢了,怎么会仅仅一击便要了他的性命? 莫非刚才那叶天语出招阻拦,用银芒将自己的影箭碰歪了寸许,却恰巧打在了林正帆的心口?若真是这样,韩弃倒觉得有些愧疚起来,毕竟自己跟林正帆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别人活生生一条性命,竟然这般轻易便断送在自己手上。然而韩弃又一转念,方才自己被术法困住之时,那林正帆对自己倒并未见得有手下留情之意,所施术法皆是朝自己的要害处攻来。如此一想,韩弃倒也不再觉得困扰,弱rou强食本就是天地法则,他林正帆过于狂妄自大,有此下场却也怪不得别人。 然而宁无难却不会这么想,他听得叶天语说出“七杀影箭术”几个字,顿时顾不得自身狼狈,冲韩弃问道:“你是太微山韩家的人?” 韩弃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七杀影箭术是太微山韩家不传之术,刚才自己又自称韩弃,那么太微山韩家和昆仑派的梁子,恐怕会从此结下。但是此刻也不由得韩弃不承认了,于是他斜走两步,说道:“是又如何?” 宁无难涨红着脸,似乎正强行压抑着怒气,喝道:“好呀,想不到堂堂太微韩家,竟然也会暗下黑手,你们等着,正帆这笔账,我昆仑派迟早会算上太微山,天语,我们走!”说完,负起地上林正帆的尸体,飞身向北而去。 叶天语也负起昏迷的肖有山,最后打量了一眼韩弃,朝着宁无难的方向追了上去。 韩弃望着几人远去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将扛在肩上的素妖收回腰间,回头去瞧葛三青,只见他身旁的百木婠婠已经悠然醒转过来。 “你为什么打晕我?”百木婠婠醒来的第一句,自然是冲着眼前的葛三青发难,气势虽足,声音却依旧虚弱。 葛三青朝她略微一笑,“已经没事了,你不是说要打败我么,既然如此,你的家传禁术可是你的最后底牌,难道你这么早便要亮给我看么?” “这倒也是!”百木婠婠的气势这才缓和下来,四下里稍稍望了一圈,问道:“昆仑六子的那两个呢,你把他们都打跑了?” 葛三青轻轻摇头:“我什么都没做,是韩弃,多亏他及时赶到,才打发了他们。” “哦?那个小混账倒还有点本事嘛!”百木婠婠嗔道:“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嘴上厉害的木鱼!” “你才是木鱼!”韩弃不失时机地靠拢过来调侃道:“短短两天,我都救了你两回了,可是我的好师妹,你连句谢谢都不说,难道真是个木鱼不成么?” “谁要你救了!”百木婠婠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是你自己多管闲事,那些杂碎,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决!还有,以后你要敢再叫一声师妹,我用咒术把你弄哑你信不信!” “以后?”韩弃转着眼珠,问道:“怎么,你要和我们一起上路?” “哼!”百木婠婠冷哼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葛三青说道:“我说过了,在我打败他,或者他输给别人之前,他走到哪,我便跟到哪!” 葛三青闻言,和韩弃相互间对视了一眼,两人先是各自苦笑,随后都是止不住地一阵摇头。 三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百木婠婠倒是安静了很多,韩弃搀扶着葛三青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两眼痴痴地望着葛三青的背影,谁也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哎呀!” 百木婠婠突然娇喝一声,似乎是走神的时候,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险些令她崴了脚。旋即她有些懊恼地从地上捡起一物,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只古怪的玩偶乌鸦,刚欲大发脾气将它远远扔开,目光却忽然凝固住了。 “这是……小七?”百木婠婠嘀咕一声,正要瞧个仔细之时,却被韩弃一把夺了过去,收进怀里,冲她歉意一笑道。 “不好意思,刚才赶路赶得有点急,竟把这东西给丢在了这里。” “这乌鸦是你的?”百木婠婠诧异地问道:“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当年师父给的见面礼啊。”韩弃笑道:“你当时也在场的,怎么,不记得了么?” “什么?”百木婠婠不敢相信地叫出了声,“那老头当时给你的盒子,里面装的就是这只乌鸦?” 韩弃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他显然有些不明白,百木婠婠身为鸦老的亲传弟子,为什么会对一只偃术乌鸦如此的大惊小怪。于是他掏出乌鹰,把玩着道:“怎么,这乌鸦有什么特别的么?” 百木婠婠犹豫着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就是只破乌鸦罢了,我的羽儿可比你这破烂厉害多了。”然后她娇哼一声,径直穿过韩弃和葛三青二人中间,昂首阔步地朝着前方走去,一道带着些不甘,又轻不可闻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死老头,让你偏心,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九月,太微山。 虽不比昆仑山的钟灵毓秀,太微山也可谓是人杰地灵。作为依据,千年来那些名震中原、声动九州的人物中,出身太微山的可大有人在。 今时今日的太微山也不遑多让,因为说起术术界的青年才俊,首当其冲的便是昆仑六子与太微四秀,合称十杰术者。比起当年“北赵常南韩英”那种人才凋零的局面,现在的术术界可谓是迎来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新时代。 先不去评那昆仑六子,单说这太微四秀。太微山中大小家族百余,但是为首的却只有司、韩、沈、关四家,而恰好这太微四秀正是一家一个。据说这四人不仅术术修为了得,外表更是没得说,男的个个俊逸非凡,女的更是美若天仙,称其为“秀”,可真是当之无愧。 还有一首太微山上家喻户晓的童谣为证: 玉面含霜不公子, 华发丝绦可官人。
冰颜暖卧泪侵枕, 赤魂之美无二心。 这四句童谣说的就是太微四秀,韩不恭、司可冠、沈暖颜、关炎魂,四人名气由此可见一斑。 太微山的四大家族与东岛不同,各家族用于维持生计的生意买卖都不在太微山,因此家族之间也不存在为了利益而勾心斗角。相反,四大家族的族人还经常聚在一起相互切磋、精研术术,相处得甚为和睦。 这不,今天四大家族又齐聚于沈家大院,还摆起了擂台,只是氛围似乎有些异常。平常四大家族以术会友切磋论道,那气氛是相当轻松活跃的,但是今天,院子里人头攒动,造成的动静却谈不上聒噪,反而可以算是安静,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这其实是有原因的,一个令人有些啼笑皆非的原因。 事情当然要从今日的东道主沈家说起。今年五月,太微四秀之一,沈家的长孙女沈暖颜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沈太公却一连收到了司、韩、关三家的提亲聘礼。原来这沈暖颜不仅术术修为了得,人更是冰雪聪明、惹人怜爱,再加上她自幼便与韩不恭、司可冠、关炎魂三人亲近,竟然将这太微三秀通通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可愁坏了沈太公,一连收到三份聘礼,而且个个都是难得的青年俊杰,可惜孙女只有一个,这可让他如何择婿。无奈之下,沈太公只好叫来孙女,让她自己挑选,却不料想这沈暖颜自己也无法选择。她自幼与三人相熟,深知三人无论修为、人品,都是难分伯仲,就连相貌也是各有千秋,更何况三人对自己又一直都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让她从三人中择一而侍,恐怕没有比这个更令她为难的了。 沈暖颜突然间灵机一动,太微四秀一直是并称,四人因为彼此间交情深厚,从来没有真正的分出个谁强谁弱,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全力一战,只有最强者才能博得自己的欢心。 于是,今日的沈家大院里,才有了这么一场比武招亲,不对,应该是比术招亲。 在众人的期待下,司可冠率先跃上了擂台。他一头华发披肩,秀丽胜过一般女子,两鬓的长发迎风摆动,好一个华发丝绦可官人。 韩不恭也跟着一跃而上。玉雕的脸庞,白皙的皮肤,五官的形状和分布都精致到了极点。玉面含霜,这四个字形容得是一点不假。 关炎魂也紧接着跃上擂台。如果说韩不恭、司可冠之秀,是因为他们生得一副精致如女子的面孔,那这关炎魂才算是标准的美男儿。他皮肤不白,发质微卷,但一张脸却英气十足,男儿阳刚之美,在他身上诠释到了极致。 三人都上得擂台后,司可冠首先开口:“两位哥哥,我们三人自小一起切磋修炼,大大小小、真真假假较量了也不下千回,想不到今日会有这般局面。不如趁着今日立个约定,稍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一生一世善待暖颜,不可令其不安,不可令其不欢,不可移情别恋,不可误其终身。能遵此约,我们三人便一辈子都是兄弟!” “牡丹花下死,我韩不恭做鬼也风流。”韩不恭笑道:“但是今日之后,我们三人再做兄弟未免太过不现实了,赢了那个是朋友,输的两个做兄弟!” 关炎魂却不是太擅长言语,只道:“来、先战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