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时局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把事情的前后又想了想。陈嬷嬷才问:“那下一步该怎么做?” 刘氏说:“明天派人给马府上的如烟姑娘送信儿,告诉她如梦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如烟肯定会来看如梦的——明面上不要管她,暗地里要嘱人盯紧了,免得她真会做些手脚。” 陈嬷嬷点头。说:“看这马峻鞍行事,是个心思阴毒之人,不得不防。” 刘氏说:“正是。他会使这种下作手段暗地里恶心人,肯定也会设法把环江的事儿都推到爷身上!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从妍儿那里得到的情况告诉太子,帮太子把环江案查清。” 陈嬷嬷说:“不错。依妍儿的叙述,那个临江阁肯定是马峻鞍的一个黑窝,常去那里跟马峻鞍商量事情的几个官员,才是环江案的真正参与者。提醒太子把这些人控制起来,环江案肯定能迅速查明。” 刘氏说:“可惜,这只是我们的推理,没有任何真凭实证,所以我们不能明着去告诉太子,只能写封匿名信设法递给太子。” 陈嬷嬷想了一会儿,说:“姑娘,这个事情就交给老奴去办吧。” 刘氏说:“不可以,那太冒险了。还是我写封匿名信,找个武功高些的人递进太子府去就是了。” 陈嬷嬷说:“姑娘放心,老奴不会去冒险的。老奴在京里混了这么久,总还是有些手段的。” 刘氏却怎么都不同意。 果然不出刘氏所料,如烟得到信儿之后,很快就过来了。她看过如梦和孩子之后,就匆匆地就走了。 上官谨得了信儿也从新宅那边过来。他这几日因为每天都要在那边忙到很晚,所以干脆就住到了那里。刘氏却因为要照料佳蓉和佳敏,还暂时住在老宅里。好在张宋两位姨娘也搬了过去,上官谨在那边也不是没人伺候,所以老太太那边也没说什么。 上官谨由刘氏陪着,到了如梦房里,看了看孩子,又安慰了如梦几句。 刘氏在一旁有些惴惴不安,孩子还小,若不是早知道内情,一般人大约不会看出有什么不对,更何那孩子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脸儿也只露出小半个。 也许因为在刘氏面前,不好表现对妾室的关心,上官谨并没再说别的话。 正在这时,老太太派人传话来,让上官谨过去她院中说话,上官谨便走了。 也许如梦毕竟有些心虚,从上官谨来到走,并没有再闹出别的事由。 老太太叫上官谨过去,无非是问问新宅子收拾得如何了。又偷偷拿了点私房钱两要塞给上官谨,上官谨跪下,说什么都不要。老太太只得做罢。 再过了几日,新宅子收拾好了,便找人选了个吉日,上官谨一房人搬到了翡翠胡同的新居。贺乔迁之禧的宴席竟然连摆了几日。还有不少人因为读了《上官家书》,才慕名而来。以至于上官谨最后不得不去吏部告了假,称病躲了起来。 上官谨躲在家中的日子甚是自在,他开始续写自己的著作《集虚斋注经补余》。闲时还可以教佳蓉佳敏读书,或是检查一下敬哥儿的功课。与刘氏相处也甚是温馨融洽。上官谨觉得,若不是尚有环江案的阴影,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完美。 刘氏也很满意目前这样的生活。自己成了一宅的主母,不必再看婆婆和大嫂等人的眼色,也不必听三弟妹的闲话。孩子们又都很听话。 如梦因为还在做月子,她们母子按俗例不便挪动,便留在了老宅那边,自然有人伺候着。上官谨关于她们母子,也没有说过什么多余的话。 但是没过多久,环江案在朝堂上就正式被提了出来。随后所有当时在环江任上的官员,都受到了牵连,六品以上的官员都被羁押。上官谨也未幸免。 刘氏着了急,生怕事情不似自己预料的那样。于是找到陈嬷嬷,私下里商量:“我布局这么久,帮爷扬了文名,又把环江案打听个差不多,就想着不能让爷受一丝伤害。难道,这些辛苦都白费了吗?” 陈嬷嬷说:“姑娘莫急,环江一案看似容易,其实牵扯到大皇子与太子之争,甚至与更早些年的宫庭争斗有关,若真拖起来,只怕一时三刻得不出结论的。”随后她又细细讲起当年事,“这话说起来可长了,也牵扯到了皇室秘辛—— 只因皇上自幼没养在太后身边,所以当今太后更喜的是欢皇上的幼弟明王爷。当年她联合了几家大世族想阻挠皇上登基;但是皇后的母族兵权在握,皇上效仿先皇,不惜放弃边关之守,偷偷调大军入京拥立皇上……
后来太后虽然事败,但她毕竟是皇上的亲母,又与朝中的世家大族关系亲密,根基太深无法憾动……皇上也只能把太后荣养起来。 再说几个皇子,皇上还在潜邸的时候,因为太后不喜欢皇上,所以皇上的几个小皇子都未得太后看重。皇上登基时,要立太子,皇后却一直没有生育,便皇后认了淑妃之子为嫡子,立为太子。当时太后正处劣势,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近几年,太后一方的势力又渐渐抬头。那大皇子的母妃身份虽低,却是出自太后一族,于是大皇子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得到了太后默默支持的。 近几年,皇后母族的兵权又为皇上所收,于是太子的地位开始汲汲可危,大皇子一派更加蠢蠢欲动…… 所以,所谓环江案,其实是宫庭与朝堂几派当权者互相角力所致,形势也有些微妙。” 刘氏听了点头,叹气说:“其实,他们谁能当权都与我等无关,可我现在却盼着太子能把环江一案彻查清楚!” 陈嬷嬷说:“太子也不是泛泛之辈,皇后更是精明。太后所倚仗的世家大族们虽然根基深厚,却大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否则当年也不会让勤王的百万大兵吓住,让皇上顺利登了基。” 刘氏说:“如此说,太后当年所谋便不成,现在更不可能了!说起来也真是无聊,太后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哪一位当皇上还不是她自己的亲儿亲孙子,用得着这么斗来斗去吗?” 陈嬷嬷摇头感叹说:“权利一事,真的是我等无法明白的。也许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吧……” 刘氏却是顾不得再感叹什么,只能到处设法托人打听。可是她能找的人无非是上官谌和李侯府,只是这两方虽都客客气气,却没能给个保证。刘氏便是想花钱买,都买不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