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回府只是刚刚开始

    曾氏真是小心眼，处处都要占着先。

    她这么好心地提出要将李氏重娶，那李氏进门不就做小了？得对她伏低，给她敬茶，叫她jiejie？齐王殿下明明说的是置左右夫人，她倒会偷换概念。

    陈都再问，“郎君让我来问夫人，需不需要再办礼？”

    “当然不要！齐王殿下说置左右夫人，便是与曾氏一般对待，母亲本就是先进门的，此番回府，就当外出回家一般。”郭荃鄙夷地道：“先前曾氏不也在曾府一住三四月！”

    陈都知道郭荃这几个月来等的就是今日，他不禁也为她感到扬眉吐气，他说：“都依然借住在郭府，女郎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直言。”

    郭荃笑了笑，“我不会客气。哦，还有一事，你等一等，”郭荃说着往里屋走，陈都本想跟上，觉得不妥，就留在堂屋，喝了两口茶后，郭荃出来了，她拿着刚写好的信纸，鼓着腮帮子吹。

    她将书信递给陈都，“你回话的时候，顺便将这信交给父亲，就说是在巷口遇到一个相士，他托你转交的。”

    陈都得了郭荃的授意，将那封信看了看，是郭荃以相士之名写的，大意是贺郭世充加官进爵，再祝他步步青云。郭荃用相士做戏的时候，还没有遇到陈都呢，所以陈都不懂她为何交给他这样一封信，不过郭荃没说，他也就不问。

    将信交给陈都一并带回，郭荃心里才踏实。

    其实郭世充本也没有要大cao办再娶李氏一回，估计在府上闹的又是曾氏，都是耍些小聪明。哼。郭荃以相士之名写贺信，就是为了提醒郭世充，他有今日这样的际遇，都是因为有福星在佑，如今的成就算什么，将福星接回身边，日后还能权倾朝野呢。

    郭荃的意思也无非是为了让郭世充更加坚定接回她们母女的心，在心中更加看重她们。

    果然，夜幕刚垂下的时候，郭世充又派人跑了一趟，是裴管事带人来的，来交代李氏和郭荃，说明日黄昏将她们迎回府上，让她们做好准备，明日酉时一刻会有轿子来接。

    “阿荃。”李氏与郭荃执手，热泪盈眶，千言万语说不出。

    晚上，郭荃和李氏挤在一张榻上，李氏默了半天，说：“曾氏怀柔是这样的性子，恐怕我们娘俩回府后日子难过啊……”

    如果曾氏不曾那样逼她们，郭荃也不会迎难而上，这世界，什么时候真正从人心愿了，她安慰李氏：“阿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乖，你的心意阿娘知。阿荃，回府后，可要处处小心，能忍则忍，曾氏纵是要找不是，我们做好了自己，她也无从挑起。”

    “阿娘，”郭荃翻过身子侧睡着，压低了声音说：“阿娘，我听陈都说，父亲此番接我们回去原是齐王殿下的意思，本来父亲是要拒了的——”

    李氏跳过齐王不提，只说郭世充的难处，“家有两位夫人，还是不分上下，又摊上曾氏这样的，你父亲要拒绝自有他的苦衷，毕竟曾氏有曾太守及一众兄弟在后头，你父亲如何能偏袒我们？回府后你记着，谨言慎行，不要与姐妹们起了什么冲突，令你父亲难做。”

    “阿娘——”郭荃拉长了声音唤，劝说：“曾氏目的就在将我们赶尽杀绝，处处隐忍并不是上策。”

    “阿娘让你忍，你便忍着，”李氏有些恼了，“难道你愿看着你父亲日日家宅不宁？那他也会后悔今日再娶了我去！”李氏怨道：“要不是你死活不肯独自回府，阿娘也不会这把年纪了还再嫁一次。”

    “好了好了，阿娘别气了，是我想错了。”郭荃不得不暂时将某些话放在心里，明日就回府了，她以后不会像在布衣巷这般自由自在，没有前世的经验做指导，就见招拆招吧。

    现时嫁娶，都在黄昏行事，取“昏”对“婚”之意。

    酉时一刻，接亲的队伍来了，在门口吹吹打打一阵，又放了些炮仗。有很多人挤进布衣巷看热闹，还都以为是女儿出嫁呢。来接亲的是八人抬的青黑大轿，轿帘上绑了一朵大红花，李氏穿上最干净整洁的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在郭荃和一个婆子的搀扶下上了大轿。

    裴管事过来为郭荃引路，“荃姑子请上轿。”

    为郭荃准备的是一乘二人抬的小轿。当轿子抬出布衣巷的时候，她隐约听见路人的絮语，“原来是寡妇嫁人！”“谁家瞎了眼只要老的不要小的？”“……”

    今日这样接他们回府，应该是郭世充坚持，曾氏妥协的结果。看来，相士的那封信起到的作用不小。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停了下来，有人来请郭荃下轿，前面，李氏已经在婆子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郭府的大门敞开，李氏抬头看着府前的黑漆牌匾，郭荃则抬头看着还有最后一抹嫣红的晚空。

    走进郭府，郭荃心中默默：回府只是刚刚开始。

    郭府为李氏准备的院子是位于东院不远处的桂院，是个两进的院落，是很久以前郭家曾祖辈居住的地方。

    进了院子，还有残桂的香气扑来，如“昏”通“婚”一样，是否“桂”通“贵”，只剩残桂，是否投射李氏是残贵？郭荃笑自己胡思乱想。

    今日做得这样气派，还因府上有贵客莅临。

    这位贵客听说是齐王那边派来道贺的人。看来，齐王殿下是逼着郭世充将李氏迎了回来，既然是让郭世充置左右夫人，他就不能如上次一样阳奉阴违，不能随便一个轿子抬人一切从简，也不能不让她们从大门进，更不能不给李氏准备一个像样的住所。

    “这院子……自从你曾祖父母去世后便无人居住，空了好些年。”李氏很有些感触，她对郭荃说，“你父亲待我不薄，将我安置在这个院子里。”

    有两个婢女端茶进来，方才去布衣巷接她们的婆子也进来，她笑着道：“夫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唤奴阎婆子便是，这些都是桂院可差遣的婢女。”她说着话，又进来了四个，一齐见礼，一齐说：“见过夫人，愿夫人如意吉祥。”

    郭荃看着她们，都是些生面孔。就连这阎婆子，她以前也未见过。

    阎婆子长了一张小脸，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并未长开，不够大气，身子却有些圆滚滚，说话做事都很利索，她把几个婢女一一介绍给李氏，说了她们在桂院的职责，又说：“她们四位原先就在桂院做事，这两位是新进府不久，这次专门拨给夫人的，要是夫人不得用，只管再换。”

    李氏和郭荃都没有说话，逐一打量这些下人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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