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3
十二月三十一号，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北京下雪了。【】 雪下得并不大，细小的雪片没等落到地上就化了，把路面上弄得有些湿。 我们班在今天晚上照例是有由梁竞张罗的年底聚餐，地方还和去年选的一样，是学校旁边的一家好伦哥，西式自助，味道虽一般但胜在种类比较多，所以还挺受学生欢迎的。 吃饭的时候，我想到了在去年这会儿我应该是正处在情绪最低谷，当时吃东西都觉得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和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天壤之别，不得不让人感慨一番。 因为跟何安说好了要一起去跨年，我俩在跟大家吃完饭又玩了一会儿桌游之后就先走了，然后坐上地铁直接去了蓝色港湾那边。 其实要说起北京最热闹的跨年倒数的地点应该是在世贸天阶，但是那边人实在太多了，一想到那个人挤着人站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的画面我就觉得心里发慌，所以我们还是选择了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蓝色港湾这儿的夜景也很漂亮，同时也是有倒数广场的，我觉得有这两样气氛肯定就足够了。 不过，虽然相比之下蓝色港湾的人肯定要比世贸天阶的人少，但是等出了地铁站往过去走的时候我和何安还是被这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吓了一跳。 “这么大冷的天，没想到大家还这么积极。”我被何安搂在怀里往前走着，他一直都很小心不让别人挤着我，我心里不由暖成了一片春光灿烂。 “毕竟一年就一次，你看我们不也出来了么。”何安笑着说，然后又侧头看着我道：“不过你要是觉得不想待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走。” 我摇摇头：“没事，我还没娇贵到那种程度。” “感觉不舒服的话一定立刻告诉我。”何安又认真地叮嘱了一句。 “嗯放心吧。”我虽然很不愿意被当成小姑娘一样的，但在这种事情上逞强显然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所以我也不会那么任性。 离广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那座很高的用来倒数的电子屏的塔，现在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各种广告还有其他一些地方进行倒数计时的准备情况，而塔下已经是聚集了数不清的人，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尽头，只能看见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 我们又往近走了些，但是最后在距倒数塔还有个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实在是走不过去了，人口密度太大，看着里面的人都觉得有种窒息感。 于是我跟何安就找了块儿方圆三十厘米内没有人的还算清净的地方站定，他的手环在我的腰上，跟我一边说着话一边等待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二十三点五十五分，还剩下最后五分钟了，广场上的人群明显渐渐兴奋了起来，大家都交头接耳地在说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相当愉快的神色。 我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何安，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眉眼温柔如画，清浅的笑容里藏着深浓的情绪。 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要跨过的第一个年头，在我看来这意义十分重大，所以心里竟还有些紧张。 “你说，等下零点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要许新年愿望？”我在何安深情的凝视下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微微发烫，就又低下了头问道。 “对啊，我已经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你呢？”何安的目光还停在我的侧脸上，我用余光就能看到。 “我也想好了，”我低着头说，其实准确地说这个愿望我根本不需要去想，因为是一直都有的。 何安在安静了几秒后笑了起来：“不知道我们俩的愿望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一样的话，应该作用会增强吧，实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你想许什么愿望？”我不由又扭头看向他打趣地说，“难道也是希望我明年的绩点可以破三点八吗？” “这就是你的愿望？”何安扬起眉梢笑着问。 我故意点头：“没错，毕竟你也知道我是个非常上进的好学生，对绩点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更何况我又天天待在你身边，老被碾压怎么行？” “哦，”何安看着我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稍微想了一下又对我说：“那好吧，本来我想许的愿不是这个，但是看在你这么上进的份上我就跟你许一样的好了。” “……诶？”我没想到说个谎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开什么玩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许愿机会浪费在绩点这种如浮云一般的东西上 “那个安哥……”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打自己的脸，现在想想我真是何必呢，完全没事找事…… 何安淡淡笑着望着我：“怎么了？感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我是想说，你还是别为了我放弃这么宝贵的机会了，你的愿望比较重要，你就别换了。”我恳切地对何安道。 可他却摇了摇头一脸坏笑地说：“我的愿望也没那么重要，就是希望今年绩点能破四而已，毕竟你也知道我跟你一样是个非常上进的好学生。” “……靠……大哥，你知道咱绩点上限是四吧？”我无语地瞪着他。 “知道啊，但是我对绩点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何安笑眯眯地看着我，“更何况我又天天待在你身边，不能一直碾压你怎么行？” “……” “易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抱你出去歇会儿？” “……哥，你开心就好。”我淡定地咽下自己喉咙中刚刚泛起的血腥味，用一种十分平静的神情看着何安说。 我想将来要是有一天我早早的挂了，那八成都是因为在何安这里受的内伤太重了，无可救药。 何安这会儿已经开始哈哈大笑了，过了一阵儿他忽然使劲把我又搂紧了些，嘴唇就贴在我耳朵上面说：“易生，我们的心愿一定是一样的。” 从他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异常的温暖湿润，感觉就像是故意在我耳边呵气一样，让我的耳朵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下子就觉得很暖和很舒服，还有点麻麻的痒。 我不禁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蹭了蹭，想把这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给消除掉，可是我刚蹭两下就被何安把整个身体给掰了过去正正地抱住。 “要到时间了。”他轻声对我说，然后抬头看向已经开始进行倒计时的电子屏。 最后一分钟。 随着屏幕上数字的变化，周围的人都开始跟着一起大声喊了起来：“……五十三五十二五十一五十……” 我们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拥抱了，那等下零点的时候可不可以接吻呢？ “……四十三十九三十八……” 何安到底会不会吻我……如果何安没有吻我，那我可不可以主动吻他？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虽然在西塘和杭州的时候他都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但是在北京呢？我要是吻了他，他会不会很惊讶会不会不愿意？ “……二十十九十八……” 即便何安是愿意的，那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会…… “……十九八七六五四……” “三，二，一。”我自己在心里默默数着，在最后那一刻，终于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看到了头顶绚丽的烟火。 而剩下的烟火我终究是没能看全，因为何安在倒数完的下一秒就低头吻住了我，无所顾忌的，没有隐藏的，直接的吻。 我也情不自禁地仰起头去回应他，烟花的光亮在眼皮上投射下无数跃动的色彩，但无论哪一种色彩，都及不上我此时心中的五彩缤纷。 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虽然我已经听到了耳边有一些隐隐的嘘声，并且能听得出来，那不是属于善意的那一种。但是，无所谓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后每年的跨年都能和何安一起度过，跟他在一起，无论在什么地方，也无论有没有倒数广场或是电子屏，只要有我们两个人在，就足够了。 仿佛听到了我心内的声音一般，何安这时终于停下了吻我的动作，他就定定地凝视着我，过了片刻后对我说道：“易生，以后跨年我们还一起来好么？” 我怔了两秒，然后说好。 所谓的心有灵犀，应该就是像我们俩这样了吧。我想到的，他都想到了，我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他都替我说了，还有那些我之前不敢去做的，他也先我一步做了，我始终是处于被守护着的那一方。 “何安。”我不由叫了他一声。 何安看着我，静静地等着我说下面的话。 “以后以后我……让我来……来……”我发现自己真要说的时候又说不出口了，不过这次真的是因为这句话太rou麻，真男人不能靠说要靠做，所以我觉得我要是实在说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你想以后什么让你来？”何安等了又等见我都没有下文便笑着问道。 我舔了舔嘴唇看着他，内心又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感觉要说的这句话跟我的画风不太相符，就决定忍住了，打了个哈哈说：“不行不行还是不说了，太羞耻了。” 何安疑惑地看着我：“到底是什么？跟我你还怕羞耻吗，反正肯定跟我们两个人有关。”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的说这种话有损市容，等回头就我们俩的时候我再跟你说吧。”我装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道。 何安挑了挑眉：“有损市容？易生，你该不会是想说以后那啥的时候让你来” 他说到这里打住了话头没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想到没羞没臊的方向上去了，这正合我意，于是赶紧装得很紧张地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你能不能等人少的时候再说” “好好好，听你的。”何安笑着重新把我搂入怀中，我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面，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身上非常淡却又十分熟悉的味道，心里终于踏实下来。 其实要对何安说的话很简单，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当面说会有些难为情而已。 以后，也让我来守护你吧，就像你守护我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