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是去是留?
但对于郝京妍的敏锐和睿智,阳骆承还是很欣赏。 那场大战后,阳骆承曾想过,要是当时的郝京妍多几分野心,今日,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当日,归羽国的兵力远胜于他,只要郝京妍心再狠一点,不理会他手中那些个没用的人质,归羽国不一定会破。事后,随便找一个护国驱贼的理由,搪塞世人,郝家依旧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而眼前这个皇位,不论谁坐,都不至于让自己身陷绝境,还要时时担忧郝家的存亡,和黎民的疾苦。 善良吗?那些在权利下最低廉的东西,都能换来些什么? 究竟能换来什么?郝京妍也开始有些迷惑了。但,她清楚她要做的是什么,又必须去做什么。 “白子。皇上不介意臣妾先走吧。”郝京妍边说,便从面前的棋盒中,抓出几颗白子。 “皇后请。”白子吗?阳骆承莫测的笑了笑。 “那臣妾就不客气了。”郝京妍没在意阳骆承的表情,反正再怎么看也看不透。她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整盘棋局,也不客气,落下了第一颗棋子。这局棋,她一定要赢。 随后,就是两个人在棋术和算计上的对决。咚。咚。咚。。是一颗棋子一颗棋子,接二连三落在棋盘上发出的声响。棋盘上的棋子,越落越多,而最初阳骆承漫不经心的神色,也一点一点变得认真。这次和以往不同,他并不在意最后的结果,只是,郝京妍在棋术上的造诣,让他有些心惊,逼得他必须全力以赴。 很久,阳骆承没有那种被逼迫的感觉,即便是十几天前的大战,还有对付贺泓天,他都是游刃有余。那,才是那个女人真正的实力吧。一旦执着于胜负,便会释放出任何人都不可小视的力量,包括他在内。 再一次,阳骆承重新审视郝京妍。她要是个男人,她于他,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 只不过,在经验和城府,还有心机上,郝京妍和阳骆承相比,显然还是有着一段差距。原本旗鼓相当的棋局,随着棋子的增多,郝京妍的劣势逐渐显现出来。直至,又一次被逼到绝路。 其实,从落下第一颗白子,在郝京妍坚决想赢的同时,她也做好了会输的准备。她清楚的知道,那个男人,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是,当真正面临败局时,她的心,却突然间变得低沉,有种无法言喻的难受之感。 是无力吧。。。。。。好像再怎么努力,也永远也赢不了。赢不了阳骆承,赢不了她的命运。她于他而言,太弱了。 “咚。”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郝京妍以为的输,却没有到来。 阳骆承在落子时,食指不小心打滑,黑子掉在了旁边的一个空格上。 “皇后在发什么呆,不是还没结束。”阳骆承开口提醒郝京妍。 那一刻,阳骆承终于明白,白衣男子所说的不一样的结局,是什么?说的不是和他下棋的人,而是他自己。因为,当他看到郝京妍黯然的面容时,他心软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真的开始在意那个女人。看到她的失落,他也会有那么点难受。 “这颗子不算,皇上可以重下。”听到阳骆承的声音,郝京妍从迷离中回神。她看向棋盘,因为一颗误子,整个棋局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她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子错满盘皆输。阳骆承的失误,直接导致优势一下子到了她的白子上。可就在放下一颗白子,就能反败为胜的情况下,郝京妍没落白子。 暂且不管阳骆承的失误,是有意,还无心。但即使这盘棋她赢了,也非她的实力所胜,有何意义? “皇后难道没听说过,落子无悔吗?下棋就和打战一样,一旦搏杀起来便是兵戈相见,刺刀见红。两方对弈时,对手,绝对不会因敌人的一个失误,而给敌人喘息、重头来过的机会。赢、获胜,那才是一切。即便这样,皇后还执意要朕悔棋吗?”阳骆承没有半点要悔棋的意思,他问。 看着阳骆承那双暗含锋芒的眼睛,郝京妍自我嘲讽的笑了笑。是心太软了?还是太固执了?不止是在深宫,遍野天下,哪里都没有什么公不公平。强者,胜者,便能主导一切。而败者,要么死,要么委曲求全,就和此时的她一样。最终,郝京妍把白子落在黑子的命门上,在黑子和棋盘接触,放出一声轻响时,她赢了那一盘残局。 “朕可是信而有信之人,皇后说吧,是想让朕帮你‘送’元君徽的旧人出宫,还是放你出宫。不过,要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说话时,阳骆承的神态,和平时并没什么差异。但别人看不到的心底深处,有点复杂。
离开。。。不离开。。。没有马上作答的郝京妍,赢棋后,她心绪更为的繁乱。她不是留恋宫中的繁华,亦不是迷恋面前这个强大的男人,更不在意阳骆承背后,到底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都和她没有干系。 经过几番折腾,郝京妍已经懒得,再理会那些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路是她们自己选的,接下去要怎么走,随她们的便好了。而且,每个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不想再费尽心思,去做些强人所难的事。 可是,她真能这样离开吗? 离开了这里,郝家怎么办?她父亲怎么办?短短的时间内,快要郝京妍难以置信的速度,阳骆承基本上掌控了大半个归羽国。要不了多长时间,这片土地,就会完全落在他的手中。 到那时,郝家便失去了利用价值,阳骆承会怎么做?像元君徽的旧人一样丢弃,还是铲除不留后患?俗话说的好,树大招风,郝京妍唯一能肯定的是,绝不会有好下场。除非,阳骆承动了恻隐之心,而她父亲,主动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阳骆承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吗?她的父亲,能丢下自己的子民不顾吗?答案,都是不可能。 她离开了,是可以获得自由,可远离了阳骆承,她就无法掌控她他的动向。更无从得知,他下一步要怎么对付郝家。 人生在世,最难在抉择。 “你说皇上有重要的事在做,难道就是和女人下棋?” 远远传来一个饱含怒气的声音,打断了郝京妍的两难抉择。她抬起头,往声源处看去,魏应弘拦在一个中年男人面前,两个正在争执着。 “贺相国,请注意你的言辞。第一,但凡是皇上的事,都是大事。第二,和皇上下棋的人,是伏晟国的皇后。第三,作为臣子,要朝见皇上,理应先通报。”魏应弘一点没退让,正色言辞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