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承欢4

    到了鸣凤苑，萧后笑着迎了出来，照例搂了我看了看，说：“嗯，比前日又胖了些，气色也好多了。”

    我心内有事，强笑了下，便拖着萧后进了里间，让宫女们都出去了，娘儿俩个才好说体己话儿。萧后见了这副形态，又加上我脸上神色不好，不由怛心起来，问：“阿紫，怎么了？你又跟陛下吵架了？好好的，别闹了啊。”

    我摇了下头，说：“我跟陛下没吵，只是想问母亲件事。”

    “嚯，你这孩子，别吓我呀。”萧后摸着胸，舒了口气。“什么事？这么不开心？”

    我想了想，虽知这话问出来怕要惹萧后伤心，但又不能不问，“母亲，我父皇的遗体，葬在何处？”

    萧后变了脸色，黯然失色，道：“阿紫，你问这个做什么？”

    “母亲，你先告诉我。”

    萧后怔忡了一会儿，方说道：“那日宇文化及发动兵变，在江都逼缢隋帝。可怜你父一代帝王，死后竟连个像样的棺材也没有，由我和宫人拆床板做了一个小棺材，偷偷地葬在江都宫的流珠堂下。”说到这里，由不得珠泪连连，咽不成声，哽了甚久，在我的搂抱轻拍下，方缓过口气，说：“后来，陈棱集众缟素，为你父发丧，备仪卫，改葬于吴公台下。”

    我心下凄然，叹了口气，说：“母亲，我想把姑姑的尸骨也葬到父皇那里，你看怎样？”

    萧后惊问：“阿紫，你怎么会有文宣的尸骨？”想到什么，白了脸说：“你难道又想私自出宫，跑突厥找你姑姑的遗体么！如果是这样，我绝不允许。”说着，反手搂紧了我，生怕我不听话，又逃了似的。

    我伏在萧后怀内，扳了萧后脖子，说：“母亲，放心啦，我不会冒险的，就逃也不会再让人捉到。”

    萧后用手搂着我，责备说：“阿紫，这么说来你还真要私逃了！你要是再逃，也不用陛下捉你，我先自尽，也省得老是为你提心吊胆。”说到这里，又恨铁不成钢，拿手扭着我手臂上的rou，扭得我哀叫，一边说：“阿紫呀，你就不能安份些，陛下这样的人材，又这样宠爱你，你还不满意，还要生事，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死为娘呀！”

    我不敢再强，在萧后怀内柔柔说道：“母亲，女儿不敢啦。女儿一定听您的话，再不私自出行。”

    正在跟萧后母女情深，纠缠不清，门外有人冷冷说道：“阿紫，你又想到哪儿去？”把我和萧后都吓了一跳，一齐看去，门口走进来的，却是李世民。这家伙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走路又无声息，又老是对我搞突然袭击，我真的很怀疑他一定是派了喑哨盯着我。

    萧后忙拉了我跪伏在地，惊吓之下，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陛下，陛下，我……阿紫……”

    我撇了撇嘴，说：“陛下，怎么老是偷偷摸摸的，吓杀人了。”说着，拿手拍着胸脯，“陛下，这么凶做什么呢？你又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老实说，你的探子实在不怎么样，探听事情，总是听了一半就急急忙忙上报，太不专业了。”

    李世民瞧着我，沉着脸说：“阿紫，朕确派人盯着你，只为你心思不定，虽然待在我身边，却总觉得放心不下你，所以才安排人看着你。”说着，走到我身边，伸手将我拉起，又对萧后说：“萧后也请平身吧。”

    萧后站了起来，见李世民言语间还算和气，方平静了下来，说：“陛下，阿紫只是调皮了些，这也是我教女无方，但我已经说过她了，请陛下放心，以后她定会改的。”

    李世民笑了笑，说：“萧后言重了，阿紫已经被教的太好了，好的不能再好。”说着拉了我手，又说：“我跟紫儿还有些事儿说，先走一步，萧后请自便。”拉了我就走，萧后见了，虽然不太放心，但不能阻拦，只好用眼给我打着要乖点的眼色，躬身送李世民出去。

    我被李世民拉的脚不沾地，跟着他出去，只觉得他抓我的手就象铁钳子似的，手儿都生痛，忍不住叫嚷：“世民，你轻点儿好不。”向后打着坠儿不让他拖着。

    李世民哼了一声，停下脚步，伸手一抄，我啊呀一声，已让他打横抱了起来，不理我小声抗议，直抱出鸣凤苑，到了外边停着的龙凤二辇前，将我朝龙辇上一扔，自己坐上来，复又揽过我，便命启行。空了凤辇在后跟着，向李世民的大成殿行去。

    一路无话，到了大成殿，李世民带了我下辇，抱着我进了卧室，扔了我到床上，坐在我边上，不理我痛叫，问：“阿紫，那个大食医师是你什么人？你俩个密议了什么阴谋？从实招来！”

    我侧躺着，用手肘撑着小脑袋，转着眼珠，说：“你派的人不懂阿拉伯话。”

    “你这小狐狸，也不知你会几种语言，竟还会大食语。你还有多少秘密？我告诉你，趁早起你的不轨心思，否则……”李世民没有说下去，但言外之意，便是如果惹事生非，后果很严重。

    我哧哧笑了，说：“世民呀，你急什么，那个医师又不是我情人，是我在突厥时的医师，本事不错，所以做你的太医，绝对合格。“

    李世民道：“除此之外呢？我在萧后处听到你要私回草原，突厥已经灭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我坐起身子，正色说道：“世民，不错，我要回草原办点事，既然陛下问了，正好说了，我想把我姑姑义成公主的尸骨运回中原，跟隋帝葬到一起，也好让我姑姑叶落归根。”

    李世民听了，稍感意外，说：“噢，是这事么。义成公主的尸骨，原来是你让人收藏起来的么？”

    我道：“你要这么说，也无不可。那么，你同意我去了？”

    李世民沉思了下，忽然问：“阿紫，杀你姑姑的，虽是李靖，其实也算是我的主意，你恨我么？”

    我侧了头想了想，说：“我姑姑虽然是死在你们手上，但我想过了，就算当日不死，后隋被灭，大隋再无可能复兴，我姑姑毕生心血毁了，与死又有什么分别。所以，我不恨你。”又说：“世民，我姑姑人已死了，你就当做件好事，让她回归故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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