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秦王破阵乐2

    众妃散后，杨吉儿和阿罗公主伴着我回到紫宛殿，从杨吉儿嘴里，才知道韦妃名叫韦珪，表字泽，老家在京兆杜陵，就是如今的陕西西安南部。

    然后，杨吉儿又细细说了些韦妃的来历，让我对此女有了大概的印象。这女人出身高贵，京兆韦氏是当时唐代最重要的士族家族之一。在唐朝的京兆地区很有影响，民间有俗语“城南韦杜，去天尺五”。曾祖韦孝宽，是北周名震一时的军事家。祖父韦总，在北周为骠骑大将军。而她老爹韦圆成是隋开府仪同三司、陈沈二州刺史，袭爵郧国公。

    韦珪的家世是够显赫了，经历却更富传奇，她在嫁给李世民之前，已经嫁过一次。前老公是隋代大将军、户部尚书李子雄的儿子李珉。这个前夫因为其父李子雄跟随杨玄感起兵谋反，兵败后导致父子都被杀，家属籍没。而做为主犯正妻的韦珪，因为怀着孩子，所以免于一死。后来被亲戚赎出来，带着女儿，到了洛阳，在那里住了八年之久，从一个初为人母的十六岁少妇，长成一个二十四岁的成熟女人。杨吉儿口中说的轻松，我听了却不敢想象，那时洛阳峰烟战火不断，她居然能带着女儿渡过了八年时光，这对一个青春女人来说，是什么样的凄苦和煎熬？！

    八年之后，也就是唐武德四年，李世民带兵攻打东都洛阳，围困洛阳王世充数月，这又让我不敢想了，由于缺粮，当时洛阳可谓是“十室九空、路铺饿骨”。三万户洛阳人家，能活下来的连三千家都不到，真不知道韦妃带着孩子在城里是怎样渡过如此可怕的兵乱时期，直到洛阳城破，才被李世民看上带走。从这些经历可以了解，韦珪这个女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坚韧不拔，成熟老练……总之，这不是个好对付的。而从她身上我又发现，李世民身边的老婆，没一个简单的。

    杨吉儿说了大半天闲话，除了让我小心韦珪，就是指点我一些宫廷规矩，聊的阿罗公主在一边待不住，先告辞走了。她又听不懂，可比我更郁闷无聊，当然要一走了之。

    阿罗公主走了后，杨吉儿又坐了会儿，方收了话头，回去了。我原想留她用晚饭，但吉儿jiejie不肯，说是要回去思索“秦王破阵乐”的编舞，又让我也帮着参与，有什么新法子，可以拿来用的。

    “秦王破阵乐”这个东西我在现代就有所知，秦王破阵乐又名七德舞，是唐代著名的歌舞大曲，最初是唐兵的军歌，李世民登基后，亲自把这首乐曲编成了舞蹈，又觉得自己的音乐才能有限，便拿到宫廷请长孙皇后加工整理。象这等大型乐舞，我是没什么能力出点子的，我是学军事的，副修语言学，音乐舞蹈别找我，我不懂。虽然打定主意不想参加，但有人却偏不放过我。半个月后，天气日暖，寒意终于消散后，内宫便要试着演练这个舞蹈，来看出所编是好是坏，长孙皇后便指定了些宫女彩排，为着响应也就是说拍皇帝马屁，连一些嫔妃们都参与了进去，带头的就是韦妃。韦妃又在长孙皇后面前推荐我，说是让我锻炼下病愈后的弱身子，也好早日恢复给皇帝侍寝的工作。

    长孙无垢的命令下到我这儿，我听了了气不打一处来，韦妃想要整治我，原也正常，谁叫我得宠呢。但不应该打着侍寝的旗号，我就烦这个，她居然就揭这个，这不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么！说不得了，非给她点颜色看不可。又想：给这件事拆台，捣蛋“秦王破阵乐”，那是难得的罪状，我不用谁用？阿啦阿啦，李世民呀，这次非要让你讨厌我了。

    贞观二年四月初六日，韦妃召集乐舞班子，又组织人在四海沲边搭了个将台，开始演练起来。原来这个舞是个武舞，需要排列阵形。嫔妃宫女们又都换上了软甲战裙，执戟而立。我自然也是这样子，不过那甲衣穿在身上才知道不是真甲，而是绢布甲，绢布甲是用绢布一类纺织品制成的铠甲，结构比较轻巧，外形美观，但没有防御能力，所以不能用于实战，只能作为武将平时服饰或仪仗用的装束。而这次排练都是女子，差不多都没什么大力气，正合用这种甲衣。另外，身上的佩刀，戟，这些兵器也很轻巧，华而不实，不过用来跳舞，却是在好不过。

    韦妃高大的身材裹在甲衣内，还真有股大将的气度威风，拿着面令旗，指挥我们走阵形，左圆，右方，先偏，后伍，鱼丽，鹅贯……一番下来，把人累的够呛。这其中，韦妃果然盯上了我，不断挑刺，说我这儿不好，那儿不对，最后别人都休息了，却让我独个儿再练遍。哼，我要是这么听话，就不是我了，当即扔了兵器，直接甩手不干了。

    “你捡起来！”韦妃几步迫到我面前，厉声说。

    我白了一眼，呼呼喘着，说：“我累了，拿不动。”

    韦妃嘴角边露出个微笑，包藏着阴险，说：“哦！这么说来，你打算违抗军令了！来人呀，将杨贵妃拿下，责打军棍二十。”

    啥，什么时候这儿成军营了？还有军令呢！我忙后退几步，背靠边上一根木柱，双手张开，说：“慢着！韦妃，你说什么胡话，这儿又不是军队！”

    韦妃冷冷说：“这是秦王破阵乐，你我身在阵中，难道不是军将么？你今天又迟到，我还没罚你，已经便宜了你了，现在又不听指挥，把这等大事当做戏耍，目无法纪，自然要军法从事！”说着，便让宫女们上前捉我。

    我拔出腰刀，在手上打了个刀花，说：“这刀是钝了些，不过砍人也会痛的，你们要尝尝么？”宫女们有些迟疑，不敢上前。

    韦妃瞪着我，说：“你敢在这里动刀子！不要命了！”

    我笑了，说：“想要我命，你有这个资格么，我可是贵妃，除非是皇后，否则谁也不能动我。”又看着韦妃，说：“你品级比我低，说起来应当我来指挥才是，我没计较，你还认真了。”

    听到这话，韦妃眼内冒火，她现在的品级其实是嫔，称她为妃是长孙皇后念她随君甚久，没功劳也有苦劳。又将她的待遇也提升到了妃级。但却使得她的位置不上不下，不清不楚，尴尬的很。而造成这样不利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全因为我的横插一杠，才使得本来属于她的贵妃位置落了个空，这怎能不叫她窝火？目光盯着我，恨不得盯死了，嘴上说：“你又不懂阵法，又不会跳，怎能做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