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全家给福爹上眼药(二)!
“嗯,都被你猜着了,阿福,闺女,你咋猜得怎么……”福爹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家闺女,真是太神了,就跟这孩子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一样。 “我聪明呗,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小孩。”张子桐自卖自夸地吐了吐舌头。 “这还用猜吗,哪次吵闹不是那个老……女人挑唆起来的……”二福姐有些看不惯张子桐的得意的小模样,拈酸吃醋地咕哝道。 “我还以为这次的粥也是那个老……女人泼的呢,一开始我还不满地瞪了她好几眼呢…没想到竟然是爷……”大福哥挠着脑袋说道。 不得不说大福哥纳闷的疑问,道出了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张子桐之所以肯定是爷打翻的食盒,是因为,现场的人中,就只有福爹和爷的衣服上沾了粥渍,想必当时爷和爹离得很近,在这种情况下,那老贱人即使在旁也不敢亲自动手打翻的,万一不小心,那粥啊、碎掉的碗渣啊什么弄到老爷子身上,她可吃罪不起,所以,必定是老爷子自已盛怒之下打翻的。 “就因为这个?她怎可以这样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她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当年,她也是这样胡乱的攀缠揣测,致使流言四起,害得我……她难道还不知足,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福妈有些激动地抓紧了被子,无处控诉的眼神直瞪着房梁屋顶。 “……不是,这都是阿福那丫头猜的,你别当真,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上头来了……”福爹还能怎么说。他只能两头哄。 张子桐死鱼眼瞅福爹,老爹您刚才还说俺全猜中呢,才这会儿咋就变卦了咩? 福爹面对张子桐指控的眼神,只能无奈地给她一个苦笑。 张子桐见状撇撇嘴,对于爹这种和稀泥的态度,非常之满。她觉得该给福爹上点眼药。 “爹,今天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恐怕就算咱们想息事宁人,人家未必愿意,那小肥和老女人可都被我给伤了,平日里都是他们压着咱们欺负。这次被咱们给伤了,他们岂肯罢休。说不定明天就会闹上门来,到时候娘也会知道,还不如早早的告诉娘,让娘有个心里准备,咱们也商量一下,如果他们来闹。咱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们敢来,就都赶出去!在老宅,当着爷的面就算了。还敢欺负到咱家门前来,看我……”大福哥捶着炕头嚷道。 “看你要怎样?你有种用那只手捶炕啊?你一只手能挡得住他们那一大家子人?还不把你给踩扁了。”张子桐瞪眼挖苦道。 “诶!”大福哥唉声叹气地连连捶炕。 “咱们都这样了,大哥他们,不会再上门闹了吧……”福爹不确定地说道。 “哼,我猜他们一定会来,现在咱们家爹和哥哥受伤不能动,娘身子重不方便,家里能动弹的只有我,他们此时不欺上门来才怪!” “姐,还有我呢,我明天估计就能下床了……”张子桐此时郑重其事地插嘴道。 二福姐扭过头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咯咯一笑, “你,有你没你有区别吗……” “姐,你别小看人!”张子桐朝二福姐皱皱小鼻子,然后又看向福爹, “爹,那万一他们来了呢?您准备怎么办?”张子桐追问道。 “我,我……只要好好说,大哥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毕竟读了那么些年的书……”福爹嚅嚅地开口道。 “呵,爹,这话,您自已信吗?”张子桐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反应过来地瞪大了眼, “爹,照您的意思,您是想开门迎客,双方友好地坐下来讲道理?” 看着一付被猜中了心思,脸上略有些窘迫的福爹,张子桐用粽子手盖上眼睛,郁闷地呻吟出声。 “阿福,咋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福妈听到张子桐痛苦的哼哼声,连忙担心地问道。 “娘,我没事,您别担心,我是被爹给弄的……”张子桐放下了手,露出个哭笑不得的笑来给福妈。 “我……”福爹想开口,被福妈眼一瞪,就闭上了嘴。 张子桐看在眼里心想如果在老宅一事上,福爹能这么听福妈的话就好了,起码,福妈心中向着他们,对老宅的态度是敬而远之,赞同福爹去老宅,也多是伦理道德的束缚和为福爹考虑,只要稍加脱服,就能拉拢过来。 而福爹这个钉子户……是花时间慢慢磨,还是干净利的落强硬的拔除,这个得在她掌握了更多的信息的情况下再做决定,但是今天必须给福爹敲敲警钟,上上眼药。 “爹,您明天打开门,我大爷他们一家子一涌而进,如果一言不和像今天这样大打出手,您受伤不能动,大哥不能动,我身上也有伤,娘又是个不能磕碰着的,二姐一人独木难撑,咱们全家就只有挨揍的份了。” “不会走到那一步的!“福爹皱眉,下意识地反驳道。 “您能保证吗?您又能用什么保证?您是能保证那个小胖子不记恨今天我让他摔倒流鼻血的仇而加倍的还回给我?还是能保证那老女人不会出口秽语,挤兑娘亲,让娘亲受委曲甚至动手打人?还是能保证万一大家吵起来,他们不会趁机使黑手,推娘一把……“ “你别说了!”福爹的眉心皱在了一起,表情有些痛苦地说道。 “为什么不说?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是吗?以他们那一家人的性子,我这还是往好里说的。“ “爹,我知道您重情义,不想那样想大爷大娘,不想对爷奶生出怨怼,我们也不愿意,谁想和自已的亲人闹得跟仇人一样,但是爹,您得认清事实,那就是咱们两家早就有嫌隙了,不可能再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再说以前在老宅一起过往的生活真的就很好吗?您经常在外不常在家,知道娘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您看看娘,她跟了你这么些年,为您生儿育女,吃了那么多苦,何偿对您有任何怨言,您再想想娘刚才动怒时说的那些话,‘战战兢兢、抬不起头、有苦难诉”,您身为一个男人,让自已的女人过这种日子,您心里过意的去吗?“
“您再看看我们,哥、姐、我还有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我们是您的孩子,您是我们的父亲,我们看着您的背影长大,崇拜您,尊敬您,一切都听从于您,您说要对爷奶孝敬,我们就跟着您去老宅给爷奶请安送礼,可是这一行动给我们带来的是什么,是辱骂是殴打,是遍体鳞伤,是冷嘲热讽,而且是一次,一次,又一次!” 张子桐的话如同尖锥一样,一下一下又一下地刺疼着福爹的心,愧疚,自责,心疼像龙卷风一样在心里肆虐,将他整颗心弄得七零八落,无以颜对。 这些年来,他自以为是的坚持,终究给家人带来了什么? 福爹抬手捂住了眼睛,肩膀有些颤抖。 张子桐没有注意到福爹痛苦的难以自持的样子,她正在直舒胸意,说得酣畅淋漓, “爹,您不仅是爷奶的儿子,大爷的弟弟,您还是娘的丈夫,是我们的父亲,您的心不能老是偏向于老宅,在想事情的时候,也要替我们多考虑一下,您是全家的顶梁柱,全家都要仰仗您,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您应该保护我们,将危险厄杀在萌芽状态,而不应该因为那给我们带来危险是亲情而疏忽软弱下来,反而给我们带来灾难,把我们拖向无底的痛苦深渊,您应该自省,应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不是吗?……” “阿福,别再说了。” 福妈突然开口,声音淡淡的,像是一声叹息,里面包含无奈和心疼。 “呃?”福妈的声音极轻,张子桐一开始以为听错了,耳朵动了动,眨眨眼,然后偏头看向福妈福爹方向。 福妈温柔的眼神看向她,眼中没有责怪,只是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无言地叹了口气。 张子桐透过福妈的肩膀看向福爹,只见福爹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去,背朝着他们。 露在棉被外面的肩痛挺直僵硬,时而肩膀颤抖一下。 张子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难道她把福爹说哭了?!她忽闪的目光碰到福妈的,福妈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什么都别说了,睡吧!” 说完探起身,将灯芯剥暗,室内的光线陡然昏沉了下来,右边传来大福哥和二福姐翻身的声音,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只是呼吸一会儿长一会短的,显然心情并不平静,没有入睡。 而张子桐的心情更是平静不了,她心中仿佛有个小恶魔在催促着她,不顾福爹的痛苦,把剩下的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 万里长程都走完,就差这一哆嗦了,要痛就痛个彻底,以后就再也不提此话了。 如果福爹灵玩不灵,老不开窍,她就直接做,先斩后奏。 张子桐咬了咬唇,被子底下的小手因紧张又因被纱布包扎没办法拳握而半握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黑糊糊影绰绰的房顶,黑暗中她软糯又有些嘶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