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暂代

    “景轩既接下家主之责，这内宅之事应由淑娘来替他分担，但淑娘刚怀有身孕，这头一胎马虎不得，怕是难担此任，淑娘，祖母就替你做次主，让人先替你管着，可好？”云老夫人明是问韦氏的意思，其实心里早已有了决定。

    梁氏眼角有掩不住的兴奋，紧跟着老夫人的话，“是啊，女人这头一胎可不能轻心，不若是阎王殿前走一遭，当年啊，我可是整日好吃好喝的呆着，这才顺利生产。”

    韦氏是个聪明的女子，当下起身朝云老夫人一福，“祖母是为了淑娘着想，淑娘省得，一切听从祖母安排。”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放心，不过是暂代而已，这几年你的任务就是好生养着，替咱们云家开枝散叶，有了孩子才是根本，将来这家还得靠你来支撑。”云老夫人再次给她一颗定心丸。

    云老夫人拿起木匣，指腹在匣上轻轻摩挲着，良久后方才出声，“我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却从未曾如愿，所以将岚儿当女儿在养，这些年她在我身边也学了不少当家理事的本领，岚儿，你大嫂身子不便，你就替她多cao些心。”

    云槿岚本以为老夫人会将此事交给唐氏或者余氏，没想到最后落在自己头上，“祖母？”

    云老夫人朝她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将木匣交到她手中之时，饱含深意地说了句，“你是云家的女儿，分担家事义不容辞。”

    “母亲，岚儿如今不过是在家中暂住，将来她还得出嫁，可不能让云家这些事耽搁了她。”梁氏没两位嫂子沉稳，最先跳出来反对。

    “我当然知她是暂住，所以才让她暂代淑娘，莫非你觉得你比她更适合？”云老夫人颇为不满，语气也稍重了些。

    梁氏被老夫人这么一瞪，底气稍显不足，却还是不甘心地回了句，“您亲自调教的，我自然是比不上，可大嫂她们知书达理，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想来也不差啊。”

    “你大嫂一心向佛，立下宏愿，要为云家消灾祈福，怎能由俗事打扰？二房这几个孩子年幼失怙，还需要人照顾，你二嫂又如何能放得下？维康自小羸弱，每日靠着汤药过日子，裕哥儿年方八岁，琳儿不过三岁，你哪来的时间和精力？”云老夫人一口气将三人的未来定性，这才转头看向云槿岚。

    “岚儿清闲无事，与其整日绣花写字，不如替她大嫂、替几位长辈分忧。”

    云槿岚心中腹诽，她宁可整日无所事事，也不愿意接下这烂摊子，老夫人这明摆着是为了韦氏铺路，若是交给其他几位夫人，韦氏将来怕是再无当家的可能。

    “岚儿，为了祖母、为了兄长、为了云家，辛苦你了。”云老夫人看她一直没有说话，拉过她一直垂着的左手放在木匣上，用力压了压，匣上的花纹刺得云槿岚掌心发疼。

    “岚儿不怕辛苦，只怕辜负了祖母的信任。”云槿岚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老夫人紧紧攥住。

    云家人各具心思，不满和嫉妒占了大部分，只有韦氏温婉地走到两人身边，素手盖在云老夫人的手掌之上，“meimei，嫂子以后就指望你了，你可要帮我。”

    “岚儿，以后若有不懂的，多问你三婶就是，她会帮你的。”云维康朝自己的夫人使了个眼色。

    梁氏别过头，故意装成没看见，早就知道老夫人偏心长房，没想到居然偏心成这样，让个回家守寡的姑娘当家，摆明就是不放心她们。

    梁氏没搭理，唐氏她们就更不会有所表示，一个闭着眼轻念佛经，另一个则抱着小女儿哄她喝水。

    场面上冷了，云老夫人心里也跟着冷了，做出这个决定时，她就知道这些人不会服气，但除了云槿岚，谁都不是她能托付的人，韦氏年级轻，压不住场面；唐氏出身小家，眼界不足；余氏心机沉重，趋炎附势；梁氏嘴利心小，成事不足。

    “五叔，您觉得我这安排可妥当？”云老夫人不再理会这些人，她的决定不需要她们的同意。

    云正宏在旁冷眼看着云家众人，各房人的表现都落入他的眼中，心中自然有了计较，“大嫂的安排极为妥当，想当年腾老太爷就曾将家事托付给嫡女掌管。”

    “哦，是吗？”云老夫人极为满意地笑了，“你们听听，这可不是我胡乱安排。好了，我也累了，都散了吧，岚儿，扶我回房。”

    老夫人着人给各房带话，让他们各自在院子里用餐，云槿岚兄妹俩则陪在老夫人身边，饭后她将云槿岚独自留下。

    “很意外吧？”只有她们俩人的时候，老夫人的表情变得很生疏，话语里时不时透出冷意。

    没有祖孙情深的戏码，却并不会让云槿岚轻松多少，她对老夫人的感情很复杂，许是灵魂深处还残留着前主人的记忆，让她分辨不清，“是。”

    “你既然成了她，就得担负起她的责任。”

    “如果她还是她，您真会将云家交给她？”这话并不能让她信服，虽说云老夫人确实手把手教过她不少当家理事的本领，但她的性子如何，云老夫人怕是最了解的人。

    云老夫人眼里失了焦点，脸上露出几分落寞，“不会，因为已经没有如果。”

    “我只想有一个地方，能安静地生活。”

    “你身在云家，就注定安静不了，你若是示弱，将来你面对的恐怕就是姑子庙了。”云家那些流言，云老夫人可是清楚得很，莫说云槿岚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她亦是同样，明知不是自己的孙女，却又不舍得她受人逼迫。

    云槿岚晒然一笑，“您应该知道，我不会走到那一步。”

    “我知道，轩哥儿会护着你，王家那些东西也能帮到你，可如果云家再无兴起的希望，你觉得会如何？”

    如果云家再无兴趣的可能，王家真会欺到零陵来，将她捉回王家都有可能。“您希望我做什么？”

    “帮轩哥儿重振云家。”云老夫人眼里的焦点再次聚集，多了些许期盼。

    “您就这么有把握？”为何老夫人这般相信她？

    “你是清洲崔家的女儿，不是吗？”

    云槿岚眼眸轻转，“您知道清洲崔家？”在她还是一抹游魂的时候，曾亲眼见到崔家败落，族人离散。

    “前朝第一大世家，谁人不知？”云老夫人轻声呢喃，慢慢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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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太匆忙，忘记感谢简心和莫小麦两人送的礼物，谢谢了~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