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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 赏月论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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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酒,那么的诱人;红梅抖着手握住了酒杯,眼圈已经红了:喝下去吧,喝下去吧;就这一次,就任性放纵这一次,她真得有些受不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身边的人不知道哪个能相信,天天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都在盘算是,要如何才能活下去,才不会被人害死。

    她不止是累,也太孤独:她无数次在梦中想扑入母亲的怀中大哭一次;可是就算在梦中,她也不敢大声哭出来。

    现在,就让她也放纵一次吧,就一次!

    那酒在灯光下闪着光亮,是那么的诱人;在红梅看来,那就是忘忧水啊。

    她握住了酒杯之后,眼中的泪水滚出了眼眶,落在了酒杯中溅起了小小的酒花;她紧紧的握住酒杯,就好像在握着在她这一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只是身子抖得有些厉害。

    她举起了酒杯,那酒闪着光亮距红梅越来越近,她一下子闭起了眼睛。

    “啪”的一声轻响,酒杯重重的因到了桌上,她的手还在酒杯上握着,指节已经发白;泪,自眼中涌了出来流了一脸:她不能醉,绝对不能醉!

    她的苦、她的悲、她的伤痛等等所有的一切,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不能让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所以,再苦、再累、再伤心、有再大的伤痛,她——,也只有忍了。

    忍不下也要忍,受不住也要受。因为,她要活下去。

    红梅其实刚刚真得想把那杯酒狠狠的掼在地上,但是这样的发泄也是不可以的:这桌上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有帐册可查,损毁了要赔偿还是小事儿;主要的是,她如此做会让丁夫人如何想,会让那些别有居心的人说什么?

    她不能给人以话柄,只能把所有的心情、心事收起来。

    “红梅姑娘?”一个温润的男声传过来:“姑娘在这里赏月吗,倒是好有雅兴。”他仿佛没有看到红梅在灯烛下闪过着的泪水。

    红梅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丁家大爷丁文昊;她急忙收拾起心事,偏过头去也不论是不是好看、合宜,就以袖子胡乱擦了擦脸。

    抹完了脸之后,红梅起身轻轻一福:“见过大爷。”她轻轻的顿了顿:“大爷,莫非又是……”她知道丁文昊一定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了,她感觉有些难堪——被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看到自己痛哭,实在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

    还有,就是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应酬丁文昊,想着最好能快快打发他离开:八成他又是迷了路,正好唤个小丫头送他回去,她还能再坐一会儿静一静心。

    丁文昊笑着进亭子:“不是不是,倒是让红梅姑娘见笑了;”他抬头看了看亭外的明月:“如此月色当真不错,我也是想赏月的,只是一个人有些无聊,正好这里有酒有菜,在下叼扰一番红梅姑娘不介意吧?”

    介意!红梅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她很介意,非常非常的介意;但是,她不能这样说。

    “大爷说笑了,婢子哪里能陪大爷赏月;这酒菜也是夫人和国公爷用过的,大爷既然有这个雅兴,婢子让人赶快收拾出来,再让人换上酒菜,大爷慢慢赏月如何?”红梅尽量得体的说道。

    她还是记得这个丁文昊,在上一次在国公爷的手中“救”出了自己;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终究是自己欠了他一份情。

    丁文昊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轻轻一叹:“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啊!这些酒菜大半儿没有怎么动用,倒掉倒真是可惜了。”

    红梅闻言看了他一眼,有些小小的惊讶:他没有到国公府时,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我们用饭取菜也不过是由人布菜而已经,这些菜和没有人吃过有什么两样——厨房里做菜,也总要用家什摆弄两下的,难道我们也要不用扔掉吗?”丁文昊说着笑了笑:“红梅姑娘如果有差事,或是不愿意陪我自请便就好。”

    如果丁文昊只说有差事,红梅便可以推脱走人:是谁也知道这个时辰不会有什么差事了,那只是让两人都能下台的借口罢了。

    但是,他说了后半句话,红梅再来一句有差事便等于是承认不愿意陪他了;她只能在心中轻轻一叹,高声唤了小丫头过来换过碗碟,并且把热菜取下去热一热再上来。

    红梅执壶给丁文昊满上了酒:“大爷请用。”

    丁文昊看了一眼酒,笑道:“姑娘一人在这里赏月,可是有什么心事?”

    红梅心里一颤,连忙轻轻的摇头:“婢子哪里有什么心事,大爷说笑了;大爷多吃两杯,这酒不错的。”

    “酒真得不错吗?”丁文昊看了红梅一眼:“其实饮酒吃茶,好坏在各人的嘴中并不相同;今天我心情大好,就是吃一杯酸酸的酒,也会大赞一声‘好’的;如果今天心情不好,就是世上最美好的酒,落到口中也是苦水一般。”

    “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这好坏之说,不好说不好说啊。”他摇着头把酒端起吃了一口:“只是人生之不顺十有七八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杯苦酒吧?所以这酒再美落在嘴巴里也会有些些的辣、些些的苦——无人不相同啊。”

    红梅闻言深深看了一眼丁文昊,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如此多话,而且句句好像都意有所指:“大爷所说的话婢子愚笨,不是很懂呢。”她装糊涂。

    丁文昊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着几许苦涩:“不懂?不懂好啊!真希望这世上真有永远不懂这些话的人。”

    他说完摆手让红梅坐下:“坐吧,不要拘这些俗礼。”

    红梅还想再说,丁文昊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不过红梅知道他的意思,只得坐了半个椅子相陪。

    丁文昊挥手让小丫头走开些,然后便没有再同红梅说刚刚的话,反而和红梅说起了笑话来;两个人说着说着,红梅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红梅带着小丫头和丁文昊告退时,她的心已经稳定下来:想那么是没有用的,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要活下去。

    看着红梅的身影远去,丁文昊又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喃喃的道:“好有定力的女孩儿。”他说完,背负着双手一步一摇慢慢的走向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