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仙人指路
仓促之间,玉娇就让甘露去收拾行囊,准备待入暮便离开管府。正好有外头的人绊住管公子,她们溜走也正好是时机。 甘露一听,便知道玉娇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就在玉娇面前跪了下来,轻轻磕了个头:“小姐,奴婢恐五福再伴小姐左右了。” 玉娇一愣:“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些?” 甘露仰起头道:“小姐此去,何年何月回来尚是未知之数。麟州城是小姐的根基所在,总要有个人替小姐守住该守的东西。小姐,你若要走的话,就快走吧,奴婢一定竭尽所能拖住二夫人管公子,以使小姐能走得更远。届时……奴婢心愿也了,倘为此丢了性命,也无怨无悔的了。” “甘露你……”玉娇震惊,没想到甘露早看穿了自己所想,早早预备了这番言辞要留下来。她一时愣住,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是答应她让他留下,还是生拉硬拽带她离开。 甘露微微一笑,又磕了头:“小姐,以后一定要回来。玉家的一切都是小姐你的,你才是玉家真正的主人。” “……”玉娇嘴里渐渐不是滋味,把甘露扶起来,叹了口气,“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 “恩。”甘露点头,异常坚定。 玉娇回头苦笑,对端木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端木易对此并不发表任何看法,对站在门口的白雪焕了一声,白雪便跳到他肩上,喵呜一声,目光泛蓝看着玉娇。 这一黑一白仿若天成,丝毫不令人感觉到突兀。 那端直的身影率先出门,回眸看玉娇依旧一动不动,便催她:“你还不走?” 玉娇唇畔一动,似乎有什么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扭头提袖试了一把,便随端木易离开了。 这一去,玉娇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重回麟州城,重掌玉家大权。对于她的突然失踪,倒不担心柳氏与管公子会作何想。人是在管府丢的,管公子自然不会笨到告诉柳氏自己失踪了,铁定是能骗得了一时就骗一时,能骗得了一世那就最好。因为管公子要得到的,可是玉娇身上所带来的附加价值,一旦让坊间知道玉娇失踪,他管公子的名号也可能会一蹶不振了。至于柳氏,怕以后隔三差五地要去叨扰管公子了。 也是正因为如此,甘露才决定留下来。若是她也跟随自己一同离开,凭柳氏李金花的嗅觉,想必立时就觉察出异样了。 站在冷风中的城墙头,阅尽麟州城繁华灯火,玉娇心头忽而袭上悲怆。她不解:“依你现在的能力,孤身一人离开这里不成问题。为何一定要拖上我?” 端木易较好兴致,斜倚在墙头把白雪按在大石砖上顺毛。听她一问,忽而间浮出一丝诡异的笑:“无甚,心血来潮而已。” “嗬……”玉娇冷笑,“既然如此,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她便只身离开了城墙。娇小的身子渐渐被夜色吞没,渐失了那清晰的轮廓。 一抹风送来,夹杂冬雪的凌烈,碎沫打上端木易的脸庞,他轻轻一抹,弹指吹散。不经意间,便见月亮底下飘来一顶白色软帐笼罩的肩典,于月光里朦胧又真,既真又幻。 它轻飘飘而来,缓缓沉落墙头。细心一看,便会瞧见那肩典竟然是没人抬的,也无线牵引。这一大具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 只听肩典里低沉地传来几声笑,便有一青衣男子从里头出来:“让您久等。” 端木易微微一笑,那一贯僵冷的脸庞顷刻间仿佛有了七情六欲似地,不再令人突生冷漠之觉。他一摆手,从城墙根上走来四个白衣少年,拾级而上,直到都在端木易跟前掬手施礼:“听说您受伤了,可让小的们一阵担心。您以后,不能再独自行动了。” 青衣男子颔首:“三太子的人已经寻到了麟州城,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回朝安要紧。殿下离开太久,那里的人快起疑心了。” 端木易抬头望月,眉宇忽而一簇,看到玉娇慢慢从城门出来,一路往麟州郊外徐徐走着。黑风冷月,这么大冷的天儿,她能去哪儿呢?他紧紧抿着唇,一时神游太虚。 青衣男子再道:“殿下!” “易先生无须多言,现在就摆驾回朝安。” 原来这青衣男子,才是端木易,乃是南临皇嗣大太子殿下诸葛均的谋士。何以诸葛均借了端木易的名字逗留在麟州城,此说来话长,暂且不表。
只见他们颇为行色匆匆,那四名白衣小厮便抬起肩典下城墙,出城后再无迹可寻。 南临毗邻东珵国南面,以发达经商业在经济上处于四国之首。对于其他三国而言,南临人,应该是集智慧与算计,君子与小人并有,善与恶,荣与贪济一身的。对此有恨者有喜者,又有许多惧者。总之说起南临人,心中都是五味杂陈的。 不过南临人与生俱来的那股生意经,往往令三国商贾人士自叹不如。往常的钱货交易在他们眼里并非是对等的,同样一批猪rou过自己手里一遍,重要的不是本钱回来没有,而是手底心过的那层猪油。 也不知道这南临大太子在玉娇身上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直奔麟州城又逗留如此之久,究竟是瞄上了什么猎物。当然,诸葛均可没承认玉娇就是那块猪rou了! 夜色渐深,明月当空,如两个硕大的荧光瓦当拼合地天衣无缝。一路上青草萋萋尽枯死,白雪未化银素衣,越走越是荒凉,杳无人迹。 玉娇随着脚步,心也变凉,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出了麟州城,竟是这等毫毛之地。自己一下子来去无从,不知该往何处。就连今儿晚上找个栖身之所也是个难处了!那回好不容易出麟州城去盘山庙的路上,她也仔细辨认过方向,可是夏去冬来,没成想这周遭景物都变了个模样。 话说回来,她连麟州城地处于东珵国什么方位都还甚不清晰,该如何确定个方向。 挑了处不易被风吹着的岙口,她怀抱双臂坐了下来。这一静,天地皆寒,空气中一层层霜雾罩到面门,盖了她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