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够狠的割之
自连管事携那位所谓有“仙风道骨”的老者大夫一同离去后，沈府冷落了颜舜华与芸香很久，才派名其貌不扬的小厮将她们迎入沈府侧院的一间厢房里。 厢房里布置的很古朴，有一名丫鬟站在屋内伺候，不过，刘婆子走时留话给颜舜华说是让那丫鬟伺候，可那名丫鬟却一直拿着绒布反复去擦拭原本已经很干净的缕花藤椅，对颜舜华、芸香二人很是冷淡，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芸香以前在颜家是颜舜华的贴身丫鬟，领着一等的俸禄，自然待客礼节上都是晓得的，故而瞧见眼前这名如此怠慢，心中便有不满，面上也现出忿忿之色。颜舜华伸手拍拍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颜舜华瞥了一眼那名丫鬟，见她不过是十三四岁年纪，身段很是苗条，眉目也甚为清秀，穿着件湖蓝色比甲，里面是件水粉色的棉绸对襟小袄，头上插着银簪，耳朵上坠着猫眼大的红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是好看。 颜舜华微微笑，心中确定沈府虽是商家出身，却是真富贵，不然不会丫鬟也穿的这么体面。她又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和芸香身上的长布衫，联想起之前那名老者大夫一身的绸缎衣，嘴角上扬，带出一丝了然的笑，想来衣冠取人，自古有之…… 芸香瞧见颜舜华唇边的笑，不免有些担忧，正想出言劝颜舜华莫和这些不懂礼的计较，自外却传来一声训斥—— “财喜，大当家的吩咐你让你好好招待大夫，你便是这么招待的吗？”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名珠圆玉润、肤白赛雪的姑娘，比颜舜华还要高上一个头来。看身材倒是年纪还小着呢，可看面相，却自有精明。她双手叉腰，瞪着杏子眼，望向之前那名小丫鬟。 “银来jiejie，我……”那名小丫鬟眼底闪着一丝慌乱，丝毫无了之前在芸香与颜舜华面前的傲慢。 颜舜华却是怔了一下。 银来，财喜……呃，这名字……倒是和钱号很配呢。 银来又瞪了一眼财喜，款款走来，看了看颜舜华又看看芸香，最后眼光在颜舜华身上落定，她弯下腰冲颜舜华施了一礼，缓缓开口道—— “让先生久等了……”银来说完，眼光又瞥向颜舜华与芸香中间摆放的漆墨的茶几，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财喜，道——“还不快上红糖水！” 财喜瑟缩的领命而去！ 颜舜华却是垂下眼眸，她知道这时的红糖甚为贵，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享用的起，故而浣室大当家的用红糖水来招待她们，便说明她还是有医治的希望，只是要看前一位的水平了，若水平好了，便会打发了她…… 颜舜华抬起眼，清亮的眸子望向银来，问道——“你家少爷是一侧增大还是两侧增大？可有痛楚？可发红？” 银来猛然瞥见颜舜华的眸子，暗自吃了一惊，旋即又明白颜舜华问的‘一侧’‘两侧’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颜舜华看见银来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对象，不禁有点讪讪的。 银来却迟疑着说道——“要不，我找个少爷房里的小厮过来，想必他是清楚地……” 颜舜华点点头。 ******************************************************************** 沈家少爷的住所称为清平苑。 清乐苑是幢只有四间的屋子，四周遍植桃树，如今因是春初，桃树尚未开花，只是指头上已有红白花蕾，疏枝花蕾，甚为好看。堂屋门上挂着桃色夹棉帘子，横楣上挂着黑漆錾银匾额，上用楷书方正的写着“清平”二字。横楣下方是座雕刻着松、菊、苍、柏的六扇屏风，屏风前放着一张蒙了深红桌布的四方桌。左右各置着一把藏青色绒毯的太师椅。 钱号神色忧戚的端坐在太师椅上，膝盖处搭着一条猩红的软毯。另一侧则坐着沈家少爷沈青溪，按理说，有母亲在场的情况下，沈青溪应该立于一旁的，只是如今他病着，钱号怜爱儿子，便让沈青溪坐了本该是丈夫沈乐休的位置！ 沈青溪眼中闪着光亮，与钱号一样充满希望的望着那名在洋洋自洒、滔滔不绝说话的“仙风道骨”的大夫。 “我虽是四方游医，却自幼机缘巧合下，偶的一名世外高人指点，才有一手杏林绝技，专治疑难杂症，但凡别人治不得的病，遇见我便能安然痊愈……” 老者将自己吹嘘了一番，才归入正题，道—— “沈少爷的病，我已诊治过！治疗起来，并不难，只是……”那老者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看向前胸臃肿的沈青溪，—— “只是不知沈少爷是否是真男儿？” 他话一出，沈青溪的脸刷的涨的通红，强站起身来，指着老者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号亦是盛气冲冲的望着老者。 那老者却赶紧摆摆手，连声道——“沈少爷误会了，误会了……”待他看到沈青溪面色和缓了些，才放话道—— “沈少爷可读过《三国志》可记得华佗神医为关云长刮骨疗伤一事？” 沈少爷点点头，叹道——“关云长乃真男儿！”他话刚说完，忽然脸色苍白，忐忑道—— “你……你是要做什么？” 那老者却是摸一把胡子，笑的“云淡风轻”——“效仿华佗神医，以刀……”老者一顿，吐出铿锵两字—— “割之！” ************************************* 低声呐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