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冰释前嫌观作法
女儿的泪灼痛了作为母亲的心,苏氏也慌了起来,起身走到女儿面前,扳住女儿瘦削的双肩,一迭声地问道:“清儿,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李红冰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哽咽道:“娘,海哥哥叫我照看林大娘,我守了一夜,以为没事了,刚好明记陶瓷坊有急事要我过去一趟,我就过去了。看书神器哪里的?请认准.没想到林大娘…….娘,我不知会发生这种事,我不是故意的。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红冰越说越伤心,索性伏在苏氏怀里哭个痛快。 “娘明白,娘明白。”苏氏紧紧揽住女儿,“事情过去了,林大娘也没事了。以后小心点,凡事考虑周详一些就好了。” 夜深了,李红冰睡眼朦胧间,似有人敲门,一个低低的声音问道:“小清怎么样了?”声音压得很低,辨不出谁的声音。 “没事,哭了一会,晚饭也没吃,就睡下了。”是苏氏的声音。 “那怎么成?”极力压低的声音有些焦急,“海儿这孩子做事也真是让人cao心,我已经说过他了。” “没事,小孩子间闹闹别扭是正常事,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倒是你,身子骨又弱,还特意跑过来吹风,也不好好爱惜自己。”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苏氏拿了件衣服出来,替来人披上,那人道了谢,又说了一会话,声音 越发低沉下去。李红冰也觉得困倦难耐,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红冰看看铜镜里自己微肿的眼睛,扑了些脂粉,做了一些掩饰。后院传来些许喧哗声,李五娘和小桃她们已经来蘑菇园上工了。 李红冰梳洗完毕,昨天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把什么委屈都哭了出来,心情也好了许多。心情一转好,才发现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吃,直至现在已经饥肠漉漉。 苏氏已经到药馆里去了,粥在锅里热着。李红冰走到厨房,喝了一小碗粥,回到厅里,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礼篮子。 那是苏氏昨天晚上准备好的,让她去看林大娘时带去的慰问品。李红冰露出一丝笑意,希望林大娘真的痊愈,那她的负疚才会少一些。 提了礼篮,出到门口,便看见屋檐下站了个人,清冷的身影,两道目光望了过来。李红冰低下头,踌躇着该不该走过去。 “小清,”林志海抿了抿薄唇,清俊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红,“我昨天说话太冲了,我娘已经说过我了。小清,你别计较……” 李红冰抬头看着林志海的窘态,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还计较什么呢,本来就是她的不对呀。林志海居然来道歉,那她心中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我现在过去看看林大娘。”李红冰说道。 “那我帮你拿篮子。”林志海开 心道,很殷勤地走过来,接过李红冰手中的篮子。 李红冰刚从林氏那边回来,张二花就跟了进来,“小清,你去看过林大娘了?怎么样,好点没有?” “好多了,林大娘说你昨天去看她,她还没谢谢你呢。要我给你带句话,多谢你的关心。李红冰笑道,把张二花让进厅里。 “林志海那个家伙呢?”张二花又问道,“他有没有再欺负你?” 李红冰皱皱眉。什么叫林志海那个家伙,张二花可是一直喊林志海为“林大才子”的,什么时候改口了?还有,这个张二花看出林志海哪里欺负她了? “这个家伙,”张二花似乎很生气,“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有事干啊,我们也很忙的。把自己的亲娘托给别人照看,自己倒好,跑来知府衙门喝酒去了,还不让小清你进去,真是太过份了。这样的人,我还真不待见他。” “二花姐,”李红冰有点无奈地看着她,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干嘛呢?“我也有错,别人把事情托付给我,就是对我的信任。我把事情办砸了,也就是辜负了别人的信任。还好,林大娘没事,要不然,我真是没办法原谅自己。” “那他也不能这样啊。”张二花找不出反驳的话,又气呼呼地加了一句,“我就是不待见他!” 李红冰笑眯眯地揽过张二花的肩膀:“二花姐 ,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下次,你一定要帮我出气!” 十二生肖的茶具如期交了货,不久,南昭王府派了人过来,带了话来,说昭阳长公主看了那套茶具之后,很是满意,还另外赏赐了五十两银子。一时间,“明记陶瓷”名声大振,前来取经的人络绎不绝,还有甚者,花了大量心思去揣测南昭王妃的心思,也鼓捣出几样别致的东西,说什么也要明记陶瓷的少东家明秋梧带给王妃看看。名气竟似乎要盖过扬州最大的朱记陶瓷庄。 此事极大地振奋了李红冰的创业之心,她与张二花一边走一边合计着寻个地方开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陶瓷店,卖出自己设计出来的产品。就在这时,村口的黄二哥铺子里,走出来几个人。 李红冰与张二花停住脚步,向那几个人望去。很面生的感觉,装扮流里流气的,一身花色绸缎衣裳,给人一种油头粉面的感觉,应该不是正经前来买东西的人。为首的掂了一下手中的钱袋,嘿嘿地笑着。后面,居然跟着点头哈腰的黄二嫂子。 李红冰与张二花对望了一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黄二嫂子一直站在门口,直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收了诚惶诚恐的神色,换上了一副鄙夷的神情,恨恨地吐了口唾沫,转身走回店里。 “黄二嫂了,你这是在送何方神仙啊?”张二 花快人快语,马上问道。 “神仙?”黄二嫂子恨恨道,“阎罗殿的恶鬼还差不多。” 李红冰略一沉吟,马上明白过来,看来,她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事情果然如李红冰所料,李红冰那日见到的被黄二哥摔出去的年轻人,也就是向荣绸缎庄的东家做罗仕元的罗成荣,因不愤那天当着众人的脸被扫地出门,三天两头找了些无赖痞子来闹事,搅得黄二哥家的铺子终日不得安宁。 “黄二嫂子,要不,找城里长风镖局的人来守几天吧。”李红冰道,对于这些无赖,官府一般是不理的,那就只有找保安了。在南方,长风镖局也算有响当当名气的,局子里有百来号人,武艺高强的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叫做李长修的,武功特别好。长风镖局一接重要的镖,都要出动李长修保驾护航。
黄二嫂子点点头:“小清说得在理。我也是没办法,我那当家的刚到北边采购布料,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他这前脚刚一走,后脚这些痞子就找上门来了。不给银子就闹事,闹得客人都不敢上门了。我也是为了打发他们,求个平安,才给银子的。” 接下来第二天,黄二嫂子果然去城里长风镖局雇请了两三个人,开铺的时候在四处走动。那帮地痞似乎也有所忌惮,收敛了许多。 这日一大早,李红冰刚出前院的 门,旁侧的小路上就冲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差点撞了个满怀。 “刘嘉宝,你跑这么急匆匆的,要到哪里去?哦,你母亲呢?”李红冰道。这小孩是刘家妹子的孩子,就住在村尾。不过,此刻,却不见刘家妹子的踪影。 “小清jiejie,我娘到城里卖杂货去了。”这个小孩跑得一头汗,“我去村口瞧热闹去,听说,黄二嫂子的铺子里请了法师作法呢。”小孩拍着手笑道,一溜烟跑远了。 请了法师作法?李红冰听得一头雾水,她是无神论者,对于这套神鬼传说自是不信的,但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决定还是去看个究竟。 村口的黄二嫂子的店铺,早早就围了好大一群人,挤在最前面的是一些五六岁至十一二岁的小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探头往里瞧。四周贴了奇奇怪怪的符,有一些奇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几日,李红冰也隐约听到村子里有一些传闻,说是黄二嫂子赁的那个铺子的位置,几十年前是一个乱葬岗,后来有人在上面盖了房子,但是经常闹鬼,所以那家人也不敢住了,急急忙忙把房屋租赁出去。李红冰也记得黄二嫂子说过,赁这个铺子的时候,价格是比当时的市价低了一两成。 李红冰挤进屋里,见屋里的缎子布料已经收在一边,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来,摆了一张方台, 上面摆着一个香炉,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李红冰看了一会,只认得其中一把木剑,那应该是桃木剑吧。 香炉里的几根粗大的香烟烧得正旺,袅袅升起的烟雾把偌大的屋子熏得乌烟涨气,让人直想流泪,而那檀香的气味愈加浓烈。 一个穿着阴阳太极衣衫,头戴道士帽的人正在作法。此人颌下一绺山羊胡子,手持另一枚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太尚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鬼快快闪开!”然后口中喷出一口符水,顿时前面的香炉火光冲天。然后他大喝一起“起”!那桃木剑竟自行飞了出去,钉在了木板上,瞬时,木板上竟婉延流淌下一丝血线! 围观的众人“哗”的一声惊叹不已。李红冰暗暗称奇之余也暗暗好笑,这场景,怎么如此熟悉?就和她在现代看到的电影上演的一模一样。看那个老道士一本正经的样子,莫非这世上真的有鬼? 里面的浓烟熏得李红冰眼睛发涩,她退了出来,经过门边时,见那把桃木剑仍是颤动不已,黄二嫂子站在门边不远处的地方,无助地望着那个道士施法。她眼圈深黑,双眼深陷,一副憔悴不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