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桂宫
此时很多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世家大族子弟、外国使节还有京城或外地的富商们,都差不多到场了。无论是官眷或穿行的宫女,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衫绮丽,珠翠满头,香粉扑鼻,为除夕夜宴平添许多道亮丽风景。许多人已经进入到暖阁之中,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这时已经有表演杂耍和魔术的艺人在戏台上表演着热场的戏法。 秦思思和谈沧羽两人的听戏暖阁在二楼正中央偏左侧的一间,暖阁内的空间很小,只有两把舒适的椅子,和上面摆满瓜果甜点的长茶几。在茶几的下面还有一套文房四宝,如果客人们想点什么戏,可以直接写下来交给宫女点播。 卫满儿先进入了暖阁包厢,替他们放下了遮挡着玻璃的竹帘。因为在暖阁的外面还有很多席宾客,这些宾客都是没有资格坐进暖阁包厢的,自然就没有资格看到雅公主的面容。 秦思思最讨厌这样繁琐的礼节,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竹帘在很多时候帮了她很大的忙。她根本就听不懂那戏台上咿咿呀呀唱得都是什么,就连听着都是一种折磨,更别说要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所以有了这个竹帘隔绝了众人视线之后,她可以任意放松,甚至睡觉都没人能看得到。 只是,今天在暖阁里,不止她一个人。 “你习不习惯在帘子背后看戏?”秦思思走进狭小的暖阁,发现谈沧羽也跟了进来,顿时有些紧张。 谈沧羽微微一笑道:“主要还是听戏,况且透过这竹帘还是能看得到外面的。” 秦思思皱了皱鼻子,压下了想把谈沧羽支走的念头。虽然别人看不到竹帘背后的情景,但是某些人还是能知道这暖阁里有几个人的。她就这么把谈沧羽赶出去,相信不一会儿桂宫里的人就会全知道这个新闻了。 卫满儿把屋内的暖炉挑旺了一些后,退了出去,体贴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暖阁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同周围喧闹的环境相比,这里更是显得寂静。 除夕夜宴其实原本没有这么简单,以前每年都有无数繁琐的表演,一直都可以演到凌晨守岁过后。秦思思当政之后,废除了许多节目,把除夕夜宴的时间压缩到了两个时辰,到子时之前,还可以让众人回家和全家人守夜过年。 而选在桂宫暖阁进行除夕夜宴,秦思思也是看中了这里的隐秘性。她让萧润在戏台开始演戏的时候,依次敲开每个暖阁的门,给每个王公贵族和朝中大臣们拜年,并且奉上一个过年的红包。虽然红包中只是特意铸造的纪念金币,不能流通使用,但却是代表着一种象征意义。 秦思思试着把一个国家当成一个企业来管理,每个企业年终的时候都会开年终晚会,发年终奖金,老板也会亲自给员工们拜年。 当然萧润一开始也并不是心甘情愿,但王公贵族和朝中的大臣都比他大好几辈,他以晚辈之礼拜年倒也并不为过。两年这样习惯下来,他渐渐也领会到了秦思思的意图。 在桂宫这样一间间封闭性极好的暖阁包厢之内,他并不是真的需要每个人都见。他可以只见他想见的人,并且可以和他们聊想聊的话,却不必担心有人会在意。毕竟这要比特意召见或者出宫拜访要隐蔽得多。 他甚至还要埋怨秦思思把节目时间压缩得太短,恨不得越长越好。 秦思思自然不用像萧润那样去抛头露面,今年苏老太爷因为怕受风寒而没来除夕夜宴,她也就省去了服侍苏老太爷这个差事。 她专心地坐在包厢内,打算很认真地听一次戏曲。 可是当咚咚锵锵的声音奏起的时候,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却已经开始打架。 不怪她不给面子,实在是这节目太无聊了,比以前她每年看的春节晚会还催眠。秦思思在迷迷糊糊之间,还不忘偷看一眼在身边,坐得笔直的谈沧羽。看上去他听得聚精会神,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小睡一会儿吧? 秦思思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闭上了眼睛。她相信,她只要拿出以前上课坐着睡觉的功力,肯定没问题的。 只是,她确实是高估了自己的睡觉功力,等她被外面轰鸣的烟火爆竹声吵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不用抬头看,秦思思都知道除了谈沧羽外就没别人了。他熟悉的气息充盈在她的周围,安定的心跳声一下下地传来,让刚醒来的她不禁恍惚了片刻。
他们还在暖阁的包厢内,外面的戏曲节目早就结束,现在是放烟火时间。灿烂的烟火从竹帘的缝隙中不断闪烁进来,照得包厢内色彩变换,无比的梦幻。他们挤在一张长椅上,在烟火的映照下,他们拉长在地上的影子,亲密地重叠在了一起。 虽然秦思思承认枕着谈沧羽又暖和又舒服,但是这感觉仅仅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她一醒过来,身体就不禁僵硬起来,尤其她发现她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解开了。而他的手还不断地穿梭在她的长发之间,像是十分享受这种顺滑的触感。 秦思思暗暗叫苦,这男人貌似对她的头发有很大执念,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可怎么办?满儿给她梳得那么完美的发髻,她可梳不起来。 “醒了?”谈沧羽虽然是在看烟火,但是全部心神都放在怀中人身上,她有一点点异状,他都很快地发觉了。谈沧羽轻声解释道,“你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所以干脆让你靠着我。发髻也是怕你睡得不舒服,所以拆下来了。” “谢谢。”秦思思尽量维持镇静,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坐回自己的椅子。 “呃……最好……擦擦脸。”谈沧羽看到她的脸时,不禁愣了一下,随后递过来一个丝帕。 秦思思一愣,看到谈沧羽脸上奇怪的表情,然后看到了他胸口的衣服上胭脂,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浓妆肯定是花了。这年代的胭脂怎么可能防水?连蹭一下都会花掉。 恼羞成怒地拿过丝帕,秦思思干脆把桌上名贵的清酒当成卸妆液,把脸擦了个遍。 谈沧羽满意地看着她恢复一脸清爽,他还是喜欢她不施胭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