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信任与抉择
冯金山的座驾是一辆丰田路霸，现在正在从省城往玉川赶。【】冯金山今早起了个大早，把白柳姐妹送往省城机场后，正在吃早餐就接到了造纸厂的电话，说是有县里领导在办公室等候。冯金山心里嘀咕，“拖欠的职工保险已经缴纳完毕，这又是出了什么事？”问了打电话来的厂里办公室职工，结果也是一问三不知。冯金山心里很不踏实，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自从实施了《玉川县工作作风建设实施办法》以来，玉川县的公务员上下班时间都很准时，七点五十分，张洁就早早的来到了位于县委办公楼二楼的宣传部办公室，以前像自己这样的级别，甚至下面的一些科级干部，迟到早退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的一两天不来上班也没人追究，现在可没有敢在这方面被抓到现行，为了这个丢掉饭碗很是不值，在这上面张洁心里还有有点佩服王嘉伊的。 宣传部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了下去，张洁今天的工作并不多，她讨厌这种无事可做的状态，因为这样总是让她想起一起生活上烦心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冯金山了，虽然两人的关系不太好，但毕竟十多二十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很多时候见面虽然张洁不给他好脸色看，但心里其实还有会想起他，特别是在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时候。 胡思乱想了半天，张洁起身到走廊的尽头上了个厕所，出来就看见白占江和陈奎相继匆匆离去，张洁知道他们是来见王嘉伊的，看他们离开时的样子，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张洁也没有多想，这几年来，张洁已经不对宣传部外的任何事情关心了，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帮杨喜功说几句话，毕竟杨喜功以前帮过自己不少。 回到办公室的张洁强迫着自己一点要找点事干，不能再这样随着自己的思绪胡来了，刚刚拿起几分文件，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是冯金山的号码，张洁心中有一点点的喜悦，但在接通电话的刹那间语气却是变得平淡了起来：“什么事？” 冯金山已经习惯了张洁的冷漠，也不在意，说道：“有点想你了，出来聊几句。” “你在哪里？”张洁没有接话反问道。 “我现在正从省城回来，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一会你去萍聚茶室，那里有我存着的茶，你让他们先给你泡上，我尽快赶过来。”冯金山说道。 “开车就别电话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一会过去。”张洁难得的关心一句后就挂了电话。 冯金山愣了愣，张洁虽然说得平淡，但这是几年来张洁第一次关心自己，看了看手里的电话，冯金山直接把他丢在一旁的副驾驶位上，专心的开起车来，心里有点年轻才恋爱时的小窃喜，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几分钟后因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白占江派去造纸厂蹲守的纪委干部等了半天后没有见到冯金山，拨打电话已经关机，只好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白占江，而白占江又将情况汇报给了王嘉伊，经公安技术部门查询追踪冯金山的电话，冯金山最后的地点是在省城，而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了张洁部长。白占江和陈奎得出一个结论，冯金山可能已经得知县里对他的行动，冯金山很有可能在逃亡。要想证实这个结论，和冯金山最后通话的张洁成了关键。 王嘉伊听完面前白占江和陈奎的汇报，心里也担忧了起来，如果真是张洁部长向冯金山通报的消息，那张洁部长的刑责可也不轻，王嘉伊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位党的干部作出这种违反党纪国法的事情。 “书记别犹豫了，按组织原则询问张部长吧，这事我去吧。”白占江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时间越长冯金山的抓捕工作就越困难，焦急的说道。 王嘉伊抬手制止了雷厉风行的白占江，想了想说道：“我们党培养一位干部是很容易的，这些现在都还是我们的猜测，不到最后千万不能放弃，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找张部长谈谈。” 对王嘉伊的做法，其实不管是白占江还是陈奎都是很高兴的，跟着这样有人情味的领导，不但可以少掉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和纷争，而且还能为下属分担责任，凝聚人心，难怪王嘉伊没有多久，就赢得了很多领导干部的支持，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白占江说道：“书记，希望张部长能体谅您的一片苦心。” 对于王嘉韵的到访，张洁是很狐疑的。“王书记，有事你说一声，我上去就行，这怎么还劳烦你下来了呢？”张洁微笑着亲自为王嘉韵泡了一杯茶。 “就是楼上楼下的这点距离，都一样。”王嘉韵接过张洁递过来的茶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有个事情想和张部长谈谈，从我来我们玉川任职以来，收到过很多对原县造纸厂改制的问题反映，前些天造纸厂职工们还到县委县政府集体上访，这引起了我对造纸厂问题的重视，我派人对群众反映的这些问题进行了调查。” “书记，不好意思，我先说几句。”张洁很不礼貌的打断王嘉伊的话，见到王嘉伊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后，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和我冯金山是夫妻关系，先不说我们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及时是我们的关系很好，对群众举报的问题我也支持清查，给群众一个交代，也能给冯金山一个清白，在这个问题上请王书记放心，这点党性原则和是否观念我还是有的，不会因为对方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我就偏袒他或者是为他徇私舞弊。” 看着张洁一脸严肃的样子，王嘉伊说道：“这点上我是相信张部长的，张部长先不要激动。事情是这样的，县造纸厂改制前，冯金山任职县造纸厂厂长期间，曾经花费了一千多万的财政资金向德国购置了一套先进设备，并提供了相关手续给县里备案；在造纸厂改制期间，一家名为；海天的美国企业全权委托冯金山代理洽谈改制事宜，最后也是这家公司出资将原县造纸厂进行了改制，并聘请冯金山担任新公司的法人代表。”王嘉伊停顿了一下，见张洁点了点，表示这些事情她也知道后，继续说道：“现在的问题是，经海关总署查实，原县造纸厂根本没有从任何国家进口过任何设备。同时，经国家工商总局和驻美使馆查证，美国没有这家名为海天的公司。现在可是肯定这两件事都是不存在的。” “怎么会这样，按照书记这样的推理，那么这些事情都是冯金山搞的鬼，目的就是私吞国有资产？”张洁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冯金山不可能有这么好使的脑子。” 王嘉伊难以启齿的说道：“张部长应该听说过一个叫白柳的女人，而我们企业改制办的白杨主任是白柳的亲meimei。”王嘉伊不得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张洁的脸色很难看，紧握的双手在轻微的颤抖，但并没有说什么。 王嘉伊拍了拍张洁的大腿算是安慰，继续说道：“今早我和白书记陈书记在我办公室对这件事情交换了看法，我们得出的意见是，立即对冯金山进行询问，毕竟这两件事他都参与其中。只有让他配合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张洁毕竟是县委领导，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这个做法很合适，我同意对冯金山进行询问，你们不用顾忌我。”张洁说道。 “我这次来的就是通知张部长这个事情。另外，我们派出造纸厂的同志没有见到冯金山，并且，在二十多分钟前冯金山的电话是可以接通的，但从那以后他的电话就处于了关机状态，到目前为止，我们暂时失去了冯金山同志的踪迹。经公安部门侦查，冯金山电话消失前应该是在玉川和省城之间，冯金山的最后一个电话的通话对象正是张部长。”王嘉伊小心的把话说完，观察着张洁的表情。 张洁表现的很平静，既没有表现出事情败露的慌乱，也没有表现出被人误解的气恼，就像是突然进入了佛家所说的顿悟状态，两眼虽直视着前方，但却没有焦点。王嘉伊也不急，轻轻的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水。 张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和冯金山在一起时的许多画面，有甜蜜有快乐有争吵有痛苦，但这些都很快的飘散而去，最后在记忆深处的竟然是冯金山戴着手铐坐在审判席上的画面。张洁看着坐在审判席上苍老疲惫无助的冯金山，心口开始阵痛。张洁知道，冯金山还有另外一个电话，他一直戴在身上，因为这个电话是张洁送给他的，电话卡也是张洁办的，话费是直接从张洁的工资卡上扣除，后来因为冯金山嫌电话老土，就很少用，但每次在张洁找他的时候，都能通过这个电话找到他，冯金山说过，这个电话，二十西小时为你开机。 张洁突然惊醒过来，和王嘉伊平静的说道：“谢谢王书记对我的信任，肯把这些事情对我说明，按照白书记以往的一贯作风，我有这么大的通风报信的嫌疑，是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