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明镜止水
天微亮，辉盾与诺二人坐在巴哈姆平原的一处并不太大的湖泊岸边。 秋意微凉，偶有几片早黄的叶子落入湖中，带起小小的涟漪。 “诺啊，看着眼前这湖水，可有什么感触？”辉盾昨日已看出诺拥有着雄厚的魂意，他现在所欠缺的是如何将这魂意具象化出来，一旦他能掌握这魂意的奥义，那么传承指日可待。辉盾充满期待地看着诺，十六年了，第一次感觉能有人离他如此的近。 诺的眼中浮现出这汪湖水。 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所感所受，柔和而熟悉。 那时为了对抗刘瑞的4级体质力，诺无意间回忆起洛特镇清晨的池塘。 尽管不及巴哈姆平原的湖泊，但也如这般平静，微风拂过，波澜不惊。 清晨，镇上池塘中荷叶上的一滴露珠慢慢凝聚而生，顺着叶脉的纹路滴落下来， 咚...... 啵...... 也如这飘落到到湖泊上的黄叶，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散开，只是大多未到岸边就已消失不见。映在湖面上的岸边的景色，又变得清晰起来。 水面上映着师徒二人并肩而坐的身形，映着诺那双蓝色的眼。辉盾的眼神也映在湖面上，却比这一汪湖水更加平淡。微风拂过湖面上映着的双眼，水面微荡，而眼神那处却无半点波澜。 诺明悟到了一点儿，自己却用语言表达不出来。 他紧紧地盯着湖面中辉盾的那双眼，那眼中明明带着沧桑凄凉的苦意，带着磅礴山河的凌厉，带着久经年月的衰老......可是为什么再一看辉盾的眼神为何那么的平和...... 又有一片黄叶乘着晨风落到近处的湖水中，弯弯曲起的叶片像一个小小独舟，顺着湖面的清流朝着诺的倒影中晃晃而去。 诺盯着那如舟的黄叶久了眼睛开始发涩，他有些不甘心，刚才的感觉好像是抓到了什么，却无法抓得紧一些。 使劲地揉揉了眼睛重新看过去，湖面如镜子一般清晰的勾勒出诺的每一个棱角。看着湖水中自己的眼神时，两双蓝色眼睛相相而对，这一瞬间，他的目光黯淡下来最后有些呆滞。 辉盾看到诺的状态，暖心地站了起来，没有再打扰他，辉盾知道，诺离感悟透这魂意就差最后一步。 带着笑意走开了。十六年，他几乎忘记了开心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这两天里，他欣喜着。 辉盾环视着整个巴哈姆平原，平和的眼神中终于带上了一丝的眷恋。尽管这只是被创造出来的世界，但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却是十几年前他亲自种下的种子发芽而成。 感受着平原上的风、阳光，虽然这些只是固存在空间魔法中的火元素和光元素，确如多年的兄弟陪伴之情。 带着惆怅与感慨，辉盾走回他的小木屋前，竟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溢出，辉盾轻轻的言语着，“希尔瓦娜呦，感谢你创造出这禁忌的空间，让我这已死之人又多残喘了十六年。好想当面和你说一句谢谢，恐怕再没有机会......” 已经两天过去，诺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汪湖水的岸旁。他在望着岸下湖水，用他那空洞迷茫的眼神。 他的头上已经落得好几片黄叶，甚至有有一片遮住他小半张面颊。 辉盾前来看过他几次，以为他是在明悟的道路上，却不知诺的脑海中早已乱成一片。 “我到底从哪来的？”一名红发的小男孩趴下一张铺着白色被单的铁床。 “我是谁？”男孩对着一面镜子看着自己，眨了眨一双水蓝的眼睛。 “你是谁？”诺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男孩，待要继续问时红发男孩却跑开了。 “那个......你是饿了么？”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诺转身望去，那个女孩正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诺盯着那双眼睛，女孩的眼神中带着惊奇，带着关心，更多地，是纯良。 突然那旁像是有一群孩子在打架，诺看过去，正有一个黑色长发的男孩将刚才的红发男孩扶起，而他俩周围有好几小孩倒在地上呻吟着。 黑发男孩的眼神中，带着愤怒，带着不平，更多地，是正义。 ...... 有一天刚亮，岸边上的诺已被落叶盖住了大半个身子。突然诺的喉结抖动了几下，从微微开合的嘴中隐约听清了他在说，“兰......卡修......” 又过了许久，诺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还是那蓝色的瞳孔，再一次眨眼时，遮在头脸上黄叶纷纷散落到湖水中，荡起无数的涟漪。 湖面再次地平静下来时，其上映出的那双蓝色眼睛凸显的竟是一种宁静。 看世界更清晰，诺带着这样的感觉站了起来。 “这就是力量吗？”诺惊讶的握了几下拳头，是力量，力量在诺的体内翻涌着。 “看起来状态不错。”辉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诺转过身向辉盾拱手礼拜道，“老师，谢谢。” 意会要比言传更重要，他感激辉盾，但实在不知道该用哪些词语来表达对这位辉盾老师的敬意。 平和而宁静...... 辉盾从诺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诺成功了，这眼神即是强大的魂意。 “释放下这被压抑许久的力量吧！”辉盾对诺说道，他的嘴角已经掩饰不住微笑，眼前这名叫诺的少年总有一天会闪耀恒辉帝国，不，是神悯大陆。 诺像一头雄狮在巴哈姆平原上奔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知道只有这样不停地奔跑着才能平复他的在心中爆炸开的无比激动。 是力量啊，他渴望许久的力量。15级体质力，诺怀中的魂晶石反馈着他现在的状态，就在这些天升了10级，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他撒欢似的宣泄着，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叫着，他知道当初他念299号时多少人的目光充满鄙夷，他知道诸如兰斯和1号他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切都是因为他曾太过弱小。 辉盾远视着诺在平原上的奔跑的姿势不禁有些莞尔，诺是弓着身子真如狮子一般的奔跑，甚至可以手脚一起用力然后跳跃到数米高的树上，再从这棵树跳到另一颗树上的动作又像极了大猩猩。 但是又看到诺无论是跳跃还是奔跑都有着特殊地节奏感，他可以在奔跑中自然而然地避开地面的坑洼却又不影响奔走中步伐，他可以在通过手脚并用的跳跃和弓身弯腰用手臂撑地在树丛中快速飞奔...... 看着巴哈姆平原上奔叫的身影，辉盾心中默默地高兴着，“想不到他对自然的亲和能力这么强，如果再聪明一切绝对可以成为傲视大陆的魔导师。不过这发达的运动神经还是成为战士比较好。”但一想到诺时常一副很闷的样子，辉盾有些想笑出声， “我这‘明镜止水’或许也只有他才能快速的领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