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出租的猴子（上）
刚出了布怀运的办公室，楚连山就扶着墙咧嘴大笑，把王坤看的莫名其妙，心想主任的师侄还真不是一般人，接到这么一个任务竟然还能兴高采烈，当真是不怕死。 楚连山兴奋之情实在难以言表，虽然今天是带着非讹上师叔的想法来的，但是谁曾想到事情顺利的就像拉肚子刚好碰见一个免费公厕一样，虽然中间有些曲折，但是最终还是圆满解决，所以楚连山决定把今天定为自己的幸运日。一把搂过还有些懵懂的王坤，咧着大嘴说道：“兄弟，哥哥今天高兴，晚上我请客。” 王坤实在搞不清楚楚连山的思维模式，弄不明白楚连山到底高兴个什么劲，但是楚连山如此热烈的邀请，王坤也就打起精神，强颜欢笑的点点头说道：“好，好，山哥你太客气了。”心里却想着等一下要做猴子的车，眼皮就忍不住的抖。 楚连山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自己身上其实也没多少钱了，请客吃饭估计还得喝点酒，喝晕了说不定还得打车，这么一来一去，这得花多少钱，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让楚连山改口，楚连山又说不出口，不过幸好离吃晚饭还有段时间，到时候说不定王坤这小子就忘了呢。 “对了，为什么师叔非要指定坐猴子的车呢？”楚连山还真没听师叔说过认识一个叫“猴子”的人。 王坤脸色抽搐，欲言又止。 楚连山一巴掌拍在王坤的肩膀上。“喂，坤子，我可是布主任的师侄，咱俩以后也是同事，你是不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呐，亏我还请你吃饭呢。” “不是，山哥，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王坤一看问题上升到“是不是自己人”的高度了，连忙痛快的说了出来。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那个叫猴子的人开得车其实是布怀运买的，买的这个车呢让这个叫猴子的人去拉活，也就是黑出租，而这个车呢也就成为布怀运所在部门的专用车。 楚连山高兴道：“也就是说，咱坐这个车就不用给车钱了。” 王坤丧气的说道：“也得给。” 楚连山大叫道：“师叔他这不是以权谋私么，这怎么可以，自己部门的车还要掏钱，他是掉钱眼里了吧，不行我得找师叔说道说道去。” 王坤连忙拉住楚连山。“山哥，山哥，这个猴哥开个出租也不容易，一天也拉不了多少活，咱不给钱，他连油钱都出不来。” “这怎么行呢，咱们作为国家公务人员怎么允许这种腐败行为的滋生呢。”楚连山怒气冲冲的说道。 “山哥，你别冲动，别冲动，车钱是我自愿给的，猴哥讨生活也不容易，我是想帮助猴哥。”王坤赶忙说道。 听到王坤自愿掏车钱，楚连山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但是嘴上还得嘟囔两句“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不是贪污腐败么……” 当楚连山看到这个叫猴子开得车的时候也就知道为什么王坤会说“猴哥也不容易”，确实不容易。 这是一辆火红色的QQ，楚连山仔细瞅瞅这车，前几天中原市下了场雨，这车估计这几天也没洗过，车身上泥点斑斑，像是裹上一层泥浆，整体车身光是刮痕就四五处，前面车门处还掉了一大块漆，后门的一个门把手已经不见了，上面还凹进去一个小坑，能把车开成这样还能继续开得人，算的上是奇人了。 “哟，小王啊，今儿想起你猴哥了，去哪啊？”从前排车窗里伸出一个乱糟糟脑袋，叼着根烟说道。 “猴哥，这个是山哥，新来的公寓管理员，我们就去公寓。山哥这个是猴哥，是公寓里的住户，你们先认识认识。”王坤笑着给两人介绍道。 楚连山还在感叹这辆车走在路上竟然没被交警拦住，听小王这么一说，原来这个猴哥还是公寓里的住户，连忙正了正衣服，身体站的笔直，面带和善温暖笑容的说道：“侯先生你好，鄙人楚连山，很高兴认识你，侯先生开出租看来很辛苦哟，看来我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啊。”楚连山觉得“公寓管理员”里面好歹还有“管理”二字，毕竟是一个管理者，所以在公寓住户面前要体现一个管理者的英明神武温文尔雅能与群众打成一片的光辉形象。 猴哥上上下下打量了楚连山一遍，再听楚连山这么一说，挠挠杂草般的头发对着王坤问道：“他是**么？” “咳，山哥，猴哥就喜欢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王坤一听猴哥这么说，心道要遭，脑门子立马冒汗了。 楚连山觉的自己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自然不能和猴哥这种人一般见识，当下微笑道：“没你**。” “我觉得咱俩差不多。”猴哥咧嘴一笑说道，还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楚连山嘿嘿一笑“比不上你。” “彼此彼此吧。”猴哥笑眯眯的说道。 两人就这么咧嘴笑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上车吧，咱车上说，这儿不让停车，免得罚款。”王坤抹了把头上的汗，看着两人之间气氛怪异，但是没有撕破脸，还是松了口气，猴哥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嘴贱，这也是王坤对猴哥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 车里的情况比它的外在好不了多少，些黝黑的座椅，还混杂着一股浓厚长年累月积累下得烟臭味，上面还有几个烟头烫的孔洞，如果非要楚连山形容对这辆车的印象的话，楚连山只能说这辆车是车中的肥猪流，而且还被强暴过得肥猪流。 就这破车还敢开出租，楚连山觉着除非眼瞎了才会坐这车，怪不得王坤说这个猴子一天拉不了多少活，当真是活该啊。 王坤坐前排，一坐上就把安全带给跨上了，猴哥瞅了一眼没发话，倒是楚连山看不过去了。 “坤子，系啥安全带啊，你就这么怕死啊。”在中原市这座城市里楚连山坐车还真就没系过安全带，似乎中国人对安全带这个东西就没重视过。 王坤神色复杂的看了猴哥一眼，转头对楚连山使了个眼色说道：“山哥，系安全带是好习惯，你也系上吧。” 楚连山不屑的撇撇嘴。 但是后面楚连山就后悔了，猴哥的车成了现在的状况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这么在大马路跟着车流一起行动，楚连山都感觉这QQ七扭八拐的走得似乎不是直线，而且猴子这个人似乎静不下来，一会闹闹头，一会点根烟，幸好每个人都有两只手，毕竟猴子还有一只手在方向盘上，楚连山心里虽然发毛，但是还算心安，但是当楚连山看着猴子，一只手点烟一只手挠头的时候，差点惊得魂飞魄散，这哪是开车啊，这是玩命啊。 就这猴子嘴上也不闲着。 “小王啊，我记得我们公寓不是有管理员呢么，怎么又来一个？” “那个……去国外出差了。”王坤紧紧抓着扶手说道。 猴子略带可惜的说道：“还想着过两天带着他去飙车呢。” 楚连山心想就你这破车和你这技术还飙车呢，不怕牛皮憋吹怀孕了。不过就猴子这开车这水平，没被吊销驾驶证也没出过大事，也算是奇事一桩了。 楚连山还想着的时候就听见“刺啦”一声，车身晃了晃。 猴哥骂了一声“****”。一个刹车把车给停了下来。 “怎么了，撞车了？”楚连山坐在后排没看清楚情况。 王坤神色难看的摇摇头说道：“好像和刚才那车刮了一下。” 猴哥一拍方向盘，把车窗放下来伸出头骂道：“孙子，你会开车么，把老子车给刮了。” 楚连山转头一看，就看见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大奔也停在路边，那大奔看上去还是今年的新款，楚连山依稀记得最新报价好像是150万，楚连山眼皮一抖，猴子这家伙还真会撞车啊，随便在路上都能刮上这么一辆车。 这时从驾驶座上下来一胖子，那胖子约莫有个250斤的样子，一米八多的个头，先看了看车门，接着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猴子一看这种情况也冒着火的开车门走了下去。 胖子横眉倒竖一只胖手就要抓猴子的衣领，猴子一缩脖子躲开，楚连山这才看清猴子身高可能还不到一米七，细胳膊细腿，再加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真是有点像猴子，站在那个身高一米八体重快有二百五的胖子面前，楚连山有种悲壮的感觉。 “你丫会开车么，啊，你丫会开车么，越线了，看见了么，我告诉你……”胖子指着猴子的鼻子骂道。 “我开车怎么了，你会开车，你倒是开好点啊，少拿你那胖手指爷，告诉你，爷不吃这套，怎么滴……”猴哥甩手拨开胖子的手指，丝毫不客气道。 “我去，今儿我还长见识了，就你这破车，我告诉你，今儿你丫不把老子的车修好，看我不弄死你……”胖子怒极反笑道。 “怎么滴，就这脾气，有本事你弄死我，来……” …… 楚连山幸灾乐祸的看着猴子和那胖子吵架，心里还有点小得兴奋，一看这胖子就不是什么善茬，能开的起这车的怎么说也得是有点身份的人把，要整治猴子这么一个小人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楚连山强忍住嘴角想要露出的笑容对着王坤说道：“猴子开车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唉，撞了大奔，看不赔死他。” 王坤看着吵架的猴子和那胖子，长长松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 “坤子你没病吧，把人家大奔给刮了，少说也得个万儿八千的吧，就这还好呢？”楚连山惊讶道。 王坤长叹了口气，哭丧着脸说道：“山哥，你不知道，上次我坐猴哥的车，直接撞了辆玛莎拉蒂，把人家前面车盖都给撞开了，那车的配件国内都没有，结果赔了20万，人家还不愿意，还是布主任把这事摆平的。” “我擦，我师叔哪来的这么多钱？”楚连山大惊道。 “不是布主任的钱，是那个前任管理员的钱……” 楚连山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跑路到国外去脸电脑和家具都扔在公寓里了，这家伙有钱啊。 王坤仰头看着天窗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山哥我告诉你吧，我坐猴哥的车，第一次撞得是奥迪Z6，第二次撞得是宝马745，第三次撞得是法拉利，第四次就是那辆玛莎拉蒂……” “你一共坐过几次猴子的车？” “五次” 楚连山不相信道：“擦，坤子，坐一次撞一次，就这，猴子的驾照还在呢？” “他……好像没驾照……” “我去，原来如此。”楚连山恍然大悟，当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兄弟当年高考题目就这个） 楚连山抚摸了一下残破的座椅，想着这辆其貌不扬的QQ竟然和这么多名车亲密接触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山哥，你不下去看看……”王坤看着楚连山坐在座位上左顾右盼，小声提醒道。 楚连山打个哈哈说道：“我下去干嘛，跟咱有啥关系，我身上穷得就剩下条内裤了，哪有钱借他。”心里却想，有钱我也不借这**。 “山哥，猴哥作为公寓里的住户，而你作为公寓管理员，这事你得管。”王坤摸了摸眼角的泪解释道。 “我是公寓管理员，我又不是他爸爸，我管这事干嘛？”楚连山疑惑道。 王坤看着外面还吵得不可开交的猴哥和那胖子，觉的暂时两人还没发展道拳脚相加的地步，就解释说道：“山哥，公寓里住得都是特殊人士，这个凭山哥的眼力肯定能从猴哥身上看出来吧。” 楚连山转头疑惑的看了看正在喷着唾沫星子的猴子，心想还真没看出来这个猴子竟然也是个修道的，不过估计这家伙修为也不咋地，嘴上却应道：“当然，我第一眼看见猴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作为公寓管理员，你管着这些特殊人士的生活，未免这些特殊人士做出一些影响正常人类生活的行为，所以要尽量避免他们和正常人类的冲突，这个也就是你作为公寓管理员的责任，所以这事还得你管。”王坤同情的看了楚连山一眼。 “也就是说这事我不管还不行？”楚连山扶着下巴思考着问道。 “是的。”王坤叹气说道。 “我不管会怎么样？”楚连山问道。 “如果是小事的话可能会扣工资，大事的话……”王坤还没说完，就见胖子一手抓过猴子的衣领，另一只手就要往猴子脸上抽，猴子当然也不客气，两只手就往胖子脸上挠，嘴上还嚷嚷着：“死胖子，也不怕你……” 王坤一看动手了，赶忙叫道：“山哥快……” 楚连山已经一脚把车门踹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