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喜报别家的
道草根每日都醉醺醺的回来,回来又是吐又是闹的,都要睡到次日午后才昏昏沉沉的醒来,蒙蒙愣愣的挣扎着去了衙门。就算是到了衙门,他也没精力去听那些书吏口述的数字,硬着头皮混混沌沌的将公事处理,还没歇两下,那边又有人来请他去吃酒。这些真是推都推不掉,李协领都亲自去,他怎么可能不去,去了就觉得头疼。一天不只有一桌,哪天都是三四桌,每一桌都要应酬到。这个季节,全国各地的马商联袂而来,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想同当地的主官打好关系,要打好关系,这请客吃饭就是见面礼。这席间劝酒的招数无数,一不留神就入了那些人的局,更不要说酒桌上是不兴剩酒的。 这真是——宿醉未消,新醉又来。 这一日道草根还没进自家大门就吐个不停,吐完了就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口中直喊着难受。 叶草根看着他在自家门口耍酒疯,心里火大的要命,他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前些日子还晓得要支持到房里再吐,再撒疯,现在好了,干脆在大门口了,又叫又喊的,想着让人都来瞧笑话吧。这是第几次了,这些日子天天伺候他醉酒,她已经烦得不能再烦了。 她命人将道草根拖回了屋子,一面为他擦洗,一面骂着满口喊着难受的道草根:“难受就不要去喝了。喝喝喝,喝死你!” 那个人已经醉过头了,压根就不理会,继续哼唧,当然除了叶草根叫他起来喝醒酒汤。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还算是有些清醒。 “快喝了!” 道草根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捧着碗,颇为豪气的道:“干!”一口气,一碗醒酒汤就下肚了,随后又仰身躺下了,倒头的那一瞬间,已经开始扯呼了。 叶草根看着他倒头就打呼气的抬起脚往他身上踹了几脚,这个猪! 偏这个人毫无知觉,呼打得越来越响。 依旧如同以往,道草根睡到午后,头疼欲裂的醒来,依旧哼唧的道:“水,水!” 叶草根在外头听见了端着水走进来:“喝喝喝,喝死你!你现在知道难受了?” “你以为我想喝,不是没办法么。”他不住的抱怨着,“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马商。” 叶草根气道:“没有你就办不成事了?他们就不能做生意了?!先帝爷没了,他们照样做生意呢!你能跟先帝爷比么?” 道草根听了她这话不由的得意哼唧着:“没有我还真就办不成事。”说完他有抱头叫着头疼,心里难受。 “呸!”叶草根递了水过去,“快喝了。 道草根一口喝干了水:“好喝好喝。” 叶草根故意问道:“是酒好喝还是水好喝?” 道草根不理会她的戏揄,只是揉着太阳xue。 “难受就不要去了。” 道草根摇头道:“不行。” “就说家里有事,推了。”叶草根为他想着办法。 “协领大人已经跟我说了不能推,别说我,协领大人都要去。”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非要你们去不可。” 道草根坐起身穿着衣服:“是黄家的人,听说是黄六爷本家的哥哥,生意做的大,人家亲自到衙门给我送了帖子,再三说让我去,我怎么能推了。” “黄家?”叶草根一听黄家便道,“少跟他们来往,黄家以妾为妻呢。李jiejie说先别同他家来往。” 道草根听了这话不由的笑道:“你真是妇人之见。”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妇人之见。” 道草根示意叶草根为自己梳头:“你们女人自然是看不过这些,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同黄家往来。” 道草根笑道:“你们见黄六奶奶是个妾,觉得同她在一起辱没了自己,不愿意同她来往,这我晓得,可是黄六爷还是黄六爷,人家只会说那个妾恃宠而骄,又不会说他什么。” 叶草根道:“呸。你就不晓得人家说他什么。我告诉你说的多的是呢。就这样的,大家都瞧不上黄家呢。人家还说,黄六爷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来往,这人心长得歪了。” 道草根听了又是笑:“瞧不上也就是背后头,你怎么不见那么多人都求着黄家,巴结他呢。我同你说,你不要盯着这上面。你把眼光放远些。” 叶草根听道草根说这话只觉得怪怪的,她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怎么觉得不大像你了。” 道草根笑笑:“怎么不像我了。我只是比你们看的多些。我们谁不指望着靠黄家得些什么,可是到底人家是这里的大户,我们还是要好生的交往才是。大家都好了,我这官才做的稳,才能妥妥当当的将主子的事办好。咱们来这又不是同人结怨的,将主子的事办好才是正事。” 叶草根还觉得乖乖的,道草根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她随即揪住道草根的耳朵:“你敢试试看看!” 道草根吃痛的护住耳朵,连忙叨扰:“什么跟什么。我哪里敢。” 叶草根这才放手。 道草根一面揉着耳朵,一面嘀咕着。连银子都没,还讨妾,谁不晓得讨个妾就要花钱养,他哪里有银子啊。 “你说什么呢?” 道草根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说昨日人家送的东西你可收着了。” “你说那个啊,收着了。” 道草根交待着:“收好了啊,我走了啊,多准备些醒酒汤,不够喝。” 叶草根一面应下一面追出去交待着:“少喝些,实在不行你就装啊。” 道草根摆着手算做听见了,心里却是道:没见识的婆娘。酒桌上怎么作假,都是一个酒壶里的酒难不成还不一样? 叶草根瞧了道草根出门,也不回去,叫了自家的车上去往高四奶奶那去了,今日高四奶奶请了众人在自家吃酒。 高家的院子没李家的大,高四奶奶所请的也就是几家有官身的人,这些人打牌自然就没那么大的利头,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干脆推了牌坐在一起说话。 叶草根开口道:“李jiejie,高奶奶,可有什么好的解酒的法子?”
李氏问道:“怎么了?” 叶草根道:“他这些日子天天在外头吃酒,每日都吃的醉醺醺的,满口嚷着头疼,我向问问jiejie可有什么好的解酒的法子。” 李氏道:“熬醒酒汤让他吃了。” 许太太接着道:“酽茶叶是可以的。” 董奶奶道:“喝些甜汤。 另一个说:“给含醒酒石。” 高四奶奶快口说:“你们也不嫌麻烦的,要我说直接给他灌几口醋,什么都好了。” 李氏点头道:“是了,醒酒汤里都是放了醋的。” 许太太笑着说:“要我说,醋是不用了,那梅子什么的也行。” 立马有人接口笑说着:“没熟的葡萄也行。” 李氏捂住嘴,责道:“你们也不嫌酸么?我听了牙都倒了。”她对叶草根道,“你就熬些醒酒汤便好。告诉他让他少吃酒。” 叶草根对这些法子都感到不满意,急切的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吃了就不会醉的?” 一众女人笑得是花枝乱颤的:“不会醉?你想得可真好。” 叶草根晓得自己又胡说让人笑话了,叹道:“他若是有协领大人那般好的酒量我也就不愁了。别只顾着吃酒,耽误了主子的差事。” 李氏点头说:“你说的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耽搁了朝廷大事。不过,这酒量是练出来的。我们家老爷的酒量也不是一日就练出来的。以前也是醉了睡,睡起来又去喝。只是咱们要好好的照顾着,帮着他养身子。” 说着女人们又说了如何养身子的食物。 正说着,李家的仆妇匆匆忙忙的进来:“太太,太太,姑奶奶打发人来了。” 李氏一听淑珍打发人来,惊道:“这么了?”这么急慌慌的赶到这来,别是有什么事吧。难道是有闹了起来?她也顾不上是在别人家,忙招呼着,“快把人叫进来啊!” 淑珍的陪房进来了,才磕头,李氏便急急的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陪房笑道:“给太太道喜。我们姑奶奶有身子了。” 李氏听了立马激动起来:“真的?多久了?大人可好?吐不吐?吃不吃下饭?” 陪房笑着一一的回了话,又道:“给太太道二喜。姑爷进学了,取了一等十名,是廪生呢。” 李氏听了更是欢喜,廪生的身份特别,不仅仅是每月发给的廪银,关键是那名头。更有的事淑珍这一胎是喜胎,婆家一定对她高看。 李氏高兴的没口子的赏那个报喜的陪房,还要再问细细的问了淑珍的事情,却发现陪房支支吾吾的,目光飘忽,本要发作,忽想起这是在旁人家,只得歉意的对人笑笑,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好容易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借口要回去了。 大家都晓得她心里急什么,也都不介意,李氏临走前请了众人过几日到家里坐坐,众人也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