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痛思痛
二审结束了,衷瑢原先所想的那些恐怖画面沒有如期而至,德爷的及时出现挽救了她。 审官们结束了这场,还忙着要审下一场,催着衙役赶紧把这批人要带回牢里的带回牢里,要请出去的也是一分不耽搁地请到了大门口。 衷瑢让云长天截住,这男人想对她说些安慰的话,可他女人此时的心思却完全落在逐渐远去的德爷身上。 他看她的视线追随着自己的情敌一刻不歇,顿时恼火起來,唤道:“德慕亦是不是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 衷瑢冷不丁被吓回了神,匆忙望向他,睁着清亮的眸子又楞了一会,才摇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云长天更加恼火,抬了只手朝德慕亦被押走的方向说道:“你总是朝那女人看,眼里还有沒有我这个夫君了?” 她张口欲答,却突然想起什么要问,回答他的话一个字都还沒说出來,赶紧改了口型,忙问道:“德爷伤成那样,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是什么是!”他怕这人心里是沒自己了,尽把德慕亦排在前头,什么都要替她考虑,于是甩袖就想走,但刚转过身子,却让衷瑢猛一下抱住。 她的心里哪里沒有他,只是现时慕亦与她同患难,那么坚强英俊的德爷落魄成这幅模样,任谁看了都是要心疼的。 云长天往前挪两步想要甩开她,但是衷瑢又演起水蛭女郎的戏码,紧紧缠着他一点都不带松懈。 惹得他心里本來苦涩的浪潮上突然盖过甜蜜的另一浪,一时说不清到底是爱是恨。 “你放开!”他恼不起來了,只能假装着推搡她讨厌她。 果然衷瑢让他吓得都快哭了:“你不要我了?我不用死了你又不要我了?” 他摁着她的脑袋往外推,说道:“就是不要你了!快放开!” 第二波犯人就要上來了,衙役对这两人的卿卿我我看不下去,催了几回才将他们拆散,一人一个方向地带了离开。 踏着慢步子往外走的嘉言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连到了门槛前都沒注意,差点绊倒,还好一个踉跄挺住了身子。 她就此停立在大理寺的门前,外道上还有自家的马车停着,车里歇了昨儿累了一晚的洛忠。 一想到这男人…嘉言的心里愧疚感真是翻腾起來,怎么都掩盖不住。虽说自己身子让他摸了个遍,吻了个透,但从头到尾,她的心里却还是沒能让他如此顺利地进去几寸。 她太愧疚,就跟今日在堂上做伪证一样,想要把衷瑢置于死地,其实就是想报复云长天。 一切的一切的,都再也逃不开云长天三个字。 嘉言回身仰头往有着“大理寺”三字的烫金门匾望去,她昧着良心做出坏事,现时却还能平平安安地走出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她想不好是否该庆幸帕莎曼的出现,及时阻止了自己本要亲手做下的孽。 想曹cao,曹cao就到了。 帕莎曼比她慢几步路出來,手里捋着燕尾本还乐无忧地玩着,远远望见自己的情敌傻愣在门口仰头不知在看什么,脑袋里便生出想法來,放轻快脚步,一蹦一跳地与她擦肩而过后突然止步转身,说道:“沒指认我是凶手,谢了啊!” 嘉言听到了,慢慢垂下头沉默。她在这女人面前怕是永远都挺不起腰杆,一见她,就如同贾英留给她的阴影又复活成千万只嗜血的蠕虫,钻在皮肤底下拼命撕咬。 但是帕莎曼不明白她的伤痛,她只道这女人是以沉默來反抗和无视自己,怒气上头,顿时就将捋燕尾的小手嘎啦嘎啦地捏成拳头。 董嘉言还是沉默着不來瞧她理她,高傲的帕莎曼何时受过这等无视,松开拳头将嘉言掰过身來,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 车内坐了闭目凝神的洛忠,他还在反复想着昨晚嘉言喊出那个男人名字时,自己的心碎已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痛苦。 昨夜在热水浴里激情澎湃过后,两人又滚到榻上缠绵了半宿,他努力再努力,试图唤醒嘉言此刻与她共度巫山云雨的不是云长天而是云洛忠,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就是不肯清醒。 嘉言沉醉在自己编织出的幻境里,亲手将洛忠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开始想不好,自己这么多年來的等待是否真的只是不曾打动她的徒劳。 不得芳心的苦痛还在一下接一下地打击他,逼的洛忠妄图叹口气來舒缓一下糟糕的情绪,只是肺里还在酝酿时,蓦然听见车外响起女人的尖叫。 他掀开车帘看到大理寺门前赫然有两个“董嘉言”,一个倒在地上捂着半边脸,一个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立在那里。 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帕莎曼打了他的嘉言。 董嘉言无助的模样揪着洛忠的心更加疼,眼见帕莎曼上前抬起脚要踹人,他忍无可忍,一下蹦到车外疾步飞奔向嘉言,厉声呵止帕莎曼:“你干什么!” 帕莎曼沒料到洛忠也在,赶紧收回腿退到一边,重新捋起胸前的燕尾撅起嘴不说话了。 嘉言让洛忠扶好并靠在他怀里紧闭起眼痛苦哭着,她哭的模样不像是受了委屈,应是在怪怨老天爷为何如此安排自己的命运。 现时三人都沒了话可讲,这样一來洛忠脑子里原本还在想的那些爱不爱他之类的纠结,全都被抛到了风里。 他实在看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一点伤。 帕莎曼倒像是受委屈的那人,洛忠见她躲在角落低着头扭着身,手里还择着发梢,他的气都憋在了肺里,要发也发不出來。 “你为什么要打人?”他实在忍不住便向她质问道。 帕莎曼黑着脸,瞧瞧董嘉言,又瞧瞧他,回道:“你想知道吗?想知道就來蛮夷邸找我。” 洛忠只道她无故打人不说,还要为不正的行为找借口,但因着她身份,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轻呢一句:“有毛病”便横抱起嘉言匆匆上车走了。 这让帕莎曼听见,她眼睛忽的睁大睁圆,抬头去看这男人妄图反驳两句,但他走得那么快,她要再说什么已经來不及了。 慕亦被送回刑房,继续接受郑四郎的拷问,只不过时机刚好,四郎提起鞭子正欲下手,外边传來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门,喊道:“大公主驾到!” 慕亦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渐响,浑身的绝望都涌到眼眶,差点就落下泪來。 一队红烟护着大公主浩浩荡荡地进來,见到自己的头儿立马就跪在地上,纷纷喊道:“德爷!” 这是四郎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就是比他预期的快了一些。 狱中众人行过礼,大公主不动声色地迈着步子走向郑四,扫一眼这四周的环境还有地上的血迹,淡笑着说道:“你在审什么?” 四郎攥几下手中的鞭子后只好放下,微俯了身回道:“女牢被血洗,末将怀疑是德慕亦所为。” 大公主一口气从丹田涌到喉间,厉声道:“光是凭怀疑就可以动刑了?你可还记得慕亦是我的人?” 一众人赶紧跪下,四郎也不得不低头认错道:“照例要审,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等候在牢外的何音焦急难耐,见大公主进去沒多久便出來,已经说不好自己是心慌心乱还是怎么了,下意识摸摸胸口,砰砰砰地差点蹿破这层皮rou。 还好她对自己说的“虽然现在还救不出她,至少郑四郎不会对她用刑了。”,何音暂且松了口气。 可是还在牢里的四郎却郁闷了,大公主这趟來过,只摆了个态度让他不得再动刑,如果今日这人被她捞走还好,眼不见为净,但德慕亦就在自己面前,如何让他这阎王爷眼睁睁看她坐那里喘气。 几番揣度之下,他渐生出一个想法,既然这女人的皮毛他是动不了了,但可以搅搅她的内在,变相地折磨她,如此才能稍微满足他这个变态狂魔的欲望。 四郎就对手下低语几句,很快就有人送來一个小木盒,打开就能看到里面滚着几粒褐色丹药。 慕亦被绑在椅子上本垂着头,她太累了,又因为流了不少血所以一直都是无精打采的状态。 四郎取了颗在手里,紧接着步到慕亦面前,单手捏起她下巴,错开下颚,把丹药捂进她口中。 慕亦反应过來,紧皱起眉头不肯吞,让他一掌拍在胸口,咳喘间还是不小心咽了下去。 “畜生你给我吃了什么!”慕亦向他怒吼道。 四郎接过手下递來的巾帕抹着掌心里沾上的唾液,转身冷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放心,这次谁都不会动你。” 自从大公主筵席过了,驻留蛮夷邸的客人们平日多出大段空暇的时间,可以上京城里好好地游览观摩。 让族人抬回來的帕莎曼一下轿就黑了脸,看着附近來來去去的一对对,心情格外的糟糕。 她盘算着如果自己伪装成董嘉言就能接近云洛忠,说不定云洛忠和她相处着就能发觉她的好,因此不再迷恋那女人,转而投向自己怀抱。 “我们去云家!”帕莎曼打好主意,转而又上轿,让人抬着往桃闻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