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源山
清源山，山高林密，高大的树木在月光下投下大片阴影，张牙舞爪，如恶魔降临。 月色被树木枝叶遮挡了大半，山道崎岖难寻，冯正已是多年未曾来过，记忆中的山路经过雨水冲刷和行人踩踏，早已完全变样。 以他的修为，自然无需山道，完全可以依靠体魄的强横，强行上山，但后面毕竟跟了个半吊子书生，总不能丢下不管。 冯正愁眉紧皱，望着完全生疏的山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初可是拍着胸脯保证将许晋带入那处神秘山坳，哪知第一关就难倒了他。 “公子，实在抱歉，这山道竟是变了许多，看来要多花费一些时间寻找进山的道路了！” “不用着急，你毕竟多年没有来过，认不出山道来很正常，不过这倒难不住我。”许晋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跟着我走就是！” 许晋从背上的布包中取出一根火把，用折子点燃。 火光照耀下，周遭的景物顿时清晰了许多。 冯正怔了一怔，显然没想到许晋居然考虑得如此周到，连照明的器具也准备好了。 许晋走到一处大树根部，蹲下来摸了摸附近的青草和泥土，摇了摇头，起身又朝不同的方位看了一遍，方才回头冲冯正说道：“此处人迹罕至，山道应该早已废弃，七八年时间，草木枯荣更迭，往日的小树苗只怕也已长成参天大树，难怪你认不出来！” 冯正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呆子，居然对上山的方法有如此多研究。 他自是不知，许晋在现世做杀手时，经常出入各种原始森林，野外的生存、跟踪、寻路技巧，可是远超常人。 火光能够照射的范围毕竟有限，远远比不上许晋当年使用的高光手电，纵使他经验丰富，也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确定上山的道路。 望着许晋老道而熟练的探路技巧，冯正更显惊讶，他毕竟读书甚少，只当这些技巧书中多有描述，许晋虽是初次使用，倒也熟门熟路。 两人一前一后，由许晋带路，很快深入清源山。 不多时，便有诸多种类的野兽嚎叫声传来，冯正心生警惕，不敢怠慢，背在后背的长枪已经被他暗暗抽出。 清源山中多猛兽，许晋自是知道，若是普通人遇到这些猛兽，只怕要经历一场恶战，方才有逃生的可能，他现在虽然只有融气境的修为，但是毕竟有高深拳法傍身，再加上上一世的野外生存经验，即便是独闯清源山，也能轻而易举的保住性命。 不过这个世界毕竟和地球不同，野兽的种类是否和地球上一样，就很难说了，毕竟不同的野兽，捕食方法和攻击手段也有诸多不同，往日的经验，却是也用不上了。 听闻野兽的嚎叫声后，冯正越发紧张，而许晋悬起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那些隐藏在密林中的野兽，十有八九和地球上的野兽没什么区别，再加上有冯正帮忙，应付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月光下，隐隐可见四座山峰，笔直如剑，直刺苍穹，按照冯正的说法，那处神秘山坳，应该就在第二座和第三座山峰之间。 剩下的时间不多，许晋必须在天亮之前收集足够的药草，和冯正一同返回许府。 许晋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冯正紧跟其后，心中不断打鼓，也不知道这少年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山中险恶，还是确实成竹在胸。 两人的动静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几头野狼的注意。 “嗷呜！”嚎叫声源源不绝，这是打头的几只野狼在呼唤同伴。 很快，密林中传出不小的动静，许晋皱眉看去，隐约可见十多道黑影在一人高的草丛中窜来窜去。 “公子，是不是打发了这些畜牲再说！”冯正虽然修为高强，听到那源源不断涌入耳中的狼嚎声，不免也有些毛骨悚然。 “不用管它们，它们现在围而不攻，是在寻找合适的埋伏和进攻点，你若停下来，反倒遂了它们心愿。”许晋脚步丝毫没有放慢，不以为然的说道，“它们不断嚎叫，便是想乱敌心神，寻求破绽，我们只需不管不顾，继续前行，它们自然会按捺不住，抢先进攻，我们边走边杀，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放弃。” 冯正一脸愕然，对许晋的用意依然有些不解，不过是一些普通野兽，停下来全部杀了便是，便是这些畜牲有什么阴谋诡计，在他强大的实力面前也是形同浮云。 许晋只得耐心解释道：“以冯兄的修为，对付这些狼群自然不再话下，但是如果原地搏杀，势必造成更大的动静，这些野狼若是看到同伴尸体太多，也会激起更大的凶性，造成不死不休的场面，若是因此引来更多猛兽的围攻，以冯兄的实力，就算能够尽数灭除，只怕也要耗上不小的体力和时间。” 冯正恍然大悟，他们此行的目的毕竟是那处神秘山坳，若是在山林外围就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只怕那山坳就不用去了。 冯正有些惭愧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许公子考虑周全，在下修为平白高出公子两个境界，反倒不如公子这般冷静淡然，被这帮畜牲吼得心神不宁，险些着了这帮畜牲的道。” “哪里哪里，冯兄毕竟是三重锻骨境的高手，勇武非凡，根本没把这帮畜牲放在心上，只想着能枪头染血，杀他个痛快酣畅，在下毕竟只是一介书生，其实早已被这山中凶兽吓得魂不附体，为求早些脱身，自然考虑的也就多了一些。”许晋语气谦虚，淡然笑道。 书生会怕这帮畜牲，冯正自是不信，不过恭维话谁都爱听，他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倒是许晋在他心中的地位，却是节节攀升，已经与他心目中的迂腐书生形象，相去甚远。 两人继续赶路，对狼群的挑衅视若无睹，果不其然，两人刚刚到达第一座山峰的峰底，这群跟随了足有数里地的狼群便开始按捺不住，有两头靠前的野狼，更是在两人背对狼群的刹那攻了上来。 早有准备的冯正一记回马枪，轻而易举的将扑在半空的两头野狼串成了串。 狼群中传来一阵哀嚎，不过两人并没有因此止住脚步，冯正更是极为霸气的将两头野狼的尸体挑在肩上，步伐依旧轻盈如常。 冯正的实力很快就被狼群重新审视，这些狼群对人类并不生疏，知道人类中经常会出现一些极为棘手的高手，绝不是它们这些普通野兽能惹得起的。 没过多久，狼群中出现几声低沉的嘶吼声，许多紧跟在两人身后的野狼也跟着呜呜叫唤，最终折身返回密林。 正如许晋所料，只是击杀了两头狼，所有狼群便知难而退。 冯正看着前方丝毫不为所动的许晋，暗自感慨。 “这位许家小主子，心思缜密，冷静果敢，果真少年英雄，难怪敢和景阳宗少宗主定下三年之约，或许，三年之后的比武，会有奇迹出现吧。” 经过一番粗略的接触，冯正对三年后的比斗，隐隐有了一些期待。 许晋不知冯正所想，此刻心思完全在那片还没有到达的山坳上。 以他的经验，事出反常必有妖，从书呆子的记忆中，许晋找不到冯正所描述的那片神秘山坳。 书呆子不好习武，平日阅览的书籍倒是极多，上通天文，下懂地理，有关清源城的人文风貌，乃至整个岭南行省的地理分布，书呆子几乎全部有所涉猎。 按照云傲山海志的相关记载，岭南行省是整个云傲帝国山脉最多的省份。 省内群山峻岭无数，森林沼泽更是多如牛毛，有如星盘棋布。清源山脉，只是岭南行省内，极不起眼的一条小山脉而已。 一条山脉，之所以会被疏于记载，原因无非是山脉体积和山中资源。 清源山看似挺大，但在多山的岭南行省中，排名只能处于中下游，这样的小山脉，不聚天地玄气，难生妖孽，若是真有妖兽出没其中，只怕早以被当作名山大川记录在案。 山海志成稿于二十年前，许晋对此颇有了解，如此说来这清源山中的妖兽，是在最近二十年才突然出现。 妖兽实力，远在普通野兽之上，之所以被称为妖兽，便是因为它们心智初通，能吐纳天地玄气，强化己身，拥有非同寻常的漫长寿命。 更有甚者，一些修行千百年的高阶妖兽，能化身人形，口吐人语，挥手间毁山断河，比之人类中的顶级强者也不遑多让。 从未有过妖兽的清源山，如今竟然妖兽齐聚，更有神秘云雾缭绕，隔绝凡人视线。 连岭南行省三大宗派之一的景阳宗，也大费周章的派遣一名少主来此穷乡僻壤，若说仅仅是为了许家一名女子，许晋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望着前方漆黑幽深的密林，许晋突然顿住脚步，喃喃道：“事隔七八年之久，云傲国的那些名门大派，终于坐不住了吗？”